“陆知轻,我、我的病快好了。”莫行风努力捋顺他想说的话,他不想在陆知轻面前做最后的告别也如此吃力。“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我,我已经很少想起你了。虽然,虽然晚上有时候还是会、不安稳,可我,不在像以前一样,盼着你回来了。”莫行风说完这些,胸口压着的大石头好像终于搬走了,呼吸都变得很顺畅。陆知轻睁大眼睛,疯了似的揪住莫行风的领子,嘶吼道:“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喜欢别人……”莫行风无奈地把他的手从衣领上拿开,“我没有喜欢别人。”他很平和,甚至还是有些心软。看见陆知轻这副样子,他还是于心不忍。莫行风知道,爱他已经是本能,要戒掉陆知轻没有那么简单。“陆知轻,或许你把我送进戒同所是有用的,我对你……开始有了几分厌恶。”莫行风闭了闭眼,帮陆知轻把他的衣服整理好,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离开。陆知轻怔在原地,伸手想抓住莫行风的背影,终究扑了个空,只剩泪流。天底下竟然有这么荒唐的事情,他爱上了他从前觉得不可能爱上的人。以前一遍又一遍否定自己的喜欢,直到现在见到莫行风才终于明白,他已经爱得不可自拔。莫行风回到座位上,陈恕正好拿了一桌好吃的。莫行风看了却没有食指大动,反而有些魂不守舍。陈恕见状,撑着下巴问道:“都说了些什么?”莫行风摩挲着掌心的照片,随后把它放回上衣口袋,小声说:“撒了点谎。” 凌迟“好点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三个月前的莫行风现在浑身无力,陈恕扶了他走了半路,莫行风终于忍不住跪倒在路边,大口呕吐起来。沈祤把他带进了治疗室,莫行风光是坐在椅子上面对仪器就害怕得抖个不停,更别说真正开始治疗。沈祤本想引导莫行风放松身体,深呼吸,可莫行风的眼神依旧涣散,口齿不清地念叨着什么。陈恕看不下去,莫行风一定是在戒同所受到了极大的创伤,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或是ptsd。他敲了敲门,沈祤无奈地摇摇头,“把他接回去吧,让他做好心理建设再过来。”“明明早上还好好的……”
“我见过很多这样的病人,看上去没什么事,但你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是触发他痛苦的机关,”沈祤解释道,“他曾经遭受过电击,那些仪器可能唤醒了他的记忆。”陈恕撩开莫行风汗shi的头发,轻轻揩去泪水。莫行风逐渐回神,哑着嗓子开口:“继、继续吧。”沈祤倒了杯水递给他,蹲下来问:“你确定吗?会很痛苦。”莫行风连想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都做不到,连勾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他已经痛苦了那么久,连在那样残忍的地方都能活下来,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承受的呢。与其麻木,不如让他牢牢记住治疗的痛苦。“请您继续。”莫行风舔了舔嘴唇,摄入的水分让他紧张不安的心态好了很多。沈祤示意陈恕离开,仪器设备一切就绪。莫行风闭紧眼睛,视觉消失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头被什么东西固定得紧紧的,以防他乱动。沈祤轻声安慰道:“躺着就好,不会有事的。”这不是电击,这不是电击。尽管他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但身体仍旧绷得笔直,刚刚擦干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嘴唇发抖,喉咙里发出极其痛苦的呜咽,听起来像是受伤的犬类低低地呻yin。过了几十秒,身体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莫行风紧绷的身体好似泄了气的皮球,终于放松下来。先前的Jing神高度紧张使他现在开始犯困,耳边传来沈祤说话的声音,莫行风微微侧了下头,眼皮这时似乎有千斤重,只能闭上眼睛静静地听。“很好。现在请你慢慢地深呼吸,一边聆听我的引导,跟着我的步伐。”莫行风的呼吸平稳,面色平和,没有异常。沈祤松了口气,继续温和地说:“现在,想象你来到一个高大的建筑物底下,天很蓝,风很凉爽,你看到了什么?”莫行风喃喃道:“学校……Cao场。”沈祤点点头,打开收音机放着轻柔悦耳的纯音乐,轻声道:“推开学校大门,走进去,Cao场上有很多人的奔跑,踢足球,你听到了许多笑声。远远望去,对面正有一个人向你走来,他是谁?”“轻轻……”莫行风猛地抽搐了一下,像是害怕地后退。潜意识里,即使他再爱陆知轻,终究也被伤怕了。沈祤沉声道:“放轻松,他无法伤害你,你现在要做的是彻底让他从你的心里消失。也许这会很漫长,但你一定会做到。跟着我的口令,接近他,抹杀他。我数三个数,数到三,你就把他推开……”沈祤话还没说完,莫行风便摇着头哭叫道:“我不,不能这样!”头部被仪器固定,剧烈地动作只会让他更加难受。沈祤安慰道:“听着,不要害怕,慢慢地调整你的呼吸,深呼吸后,仔细听我的口令。他无法伤害你,你做得到的……”眼泪和汗水已经浸shi了莫行风的衣裳,他微弱地挣扎道:“我没办法这么做,我不能……”沈祤明白,莫行风还是想要靠近他,但是又因为不能违背指令而感到痛苦。他很矛盾、很纠结,连推开伤害他的人都做不到。再这么逼他下去,恐怕催眠达不到应有的效果,还是不要拔苗助长。沈祤叹了口气,“好,没关系,你已经很棒了。现在我数三二一,你慢慢地睁开眼睛,回到现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