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璧心头一跳:“众矢之的?”她虽不谙军事,却也知道公主身份贵重敏感,既为靖北王“爱重”的王妃,身怀有靖北王府下一代继承人,又是雍朝皇帝最喜爱的公主,这样的身份独自守一座孤城,乱世中简直如同一块散发着致命诱惑力的蜜糖。容毅也皱眉道:“人人都知道公主在凯尔达城,那可不是个大幌子?我若是带兵的将领,都要忍不住想要找机会试一试……如今城里驻军三千,城外驻军一万……都是步兵、后勤兵、辎重等等……太危险了。”试什么,自然是试试能否收回凯尔达城,能否俘虏身怀有孕的靖北王妃,这对于每一个北犀的将领来说,简直就是一块肥rou……三人同时都皱起了眉,容璧连忙道:”如郑大人所言,那如今公主该如何办?”郑长渊摇头:“我并不擅兵法,你们得做好守城的准备,而且这样一座大城,城里的百姓都是北犀的,靖北王又没有屠城,刚刚占领下来,又没有靖北王在此镇守,如此的话,城里的百姓难免会有夹杂着的jian细以及之前的官员、将领,一旦外敌来攻,难免会有人效法此前靖北王所作的……”容璧想到今日郑长渊刚刚说到的靖北王攻克下来的方法,狠狠皱眉了:“那公主离开凯尔达城呢?”容毅摇头:“不可,外面全是乱军,我们留下的都是步兵、辎重、伤兵,反而是留在城里更安全,凯尔达城易守难攻,若是调配得当,尚有一战之力。”郑长渊却道:“王爷将主城托付给王妃,王妃若是大张旗鼓地离开,军心便会大受打击,但王妃若是不走,那就是源源不绝地吸引北犀主力的诱饵,虽然我不知道王爷究竟有何打算,但,凯尔达城一开始不列为攻击目标,就是因为这座城,根本得失无关紧要。”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简易的舆图,打开指点道:“从行军路线上看,靖北如今走的是闪电奇袭战的路子,一路轻骑直取北犀王庭,完全可以避开凯尔达,取东乡州而去,如今靖北王的路线,显然也还是要去取东乡城,这座城太重要,关隘要地,必须要取,凯尔达城因为城池牢固,本身也并没有什么产出,攻打和镇守对靖北军来说还需要额外的兵力,不划算——同样道理,失去也并不可惜。”郑长渊低声道:“这是阳谋,公主如今进退维谷,她明面上与王爷休戚相关,实际上……恐怕王爷只是拿她当成诱饵,以达到分兵,减轻前锋压力的目的。”容毅皱着眉:“怎会有人如此狠心对待自己的妻儿?”郑长渊低声道:“天家无父子,为了那个位子,什么父子夫妻兄弟姐妹,那都是可以用来牺牲的。”
容毅道:“请宋国公带兵过来如何?我听说朝廷这次也带了两万的兵马。宋老国公领军经验丰富,若能过来,应可守住公主无恙——但,粮草是个大问题,毕竟不是咱们的城,不是咱们的人,征募粮草将会非常困难,若是宋国公能同时多带些粮草……”容毅参军多年,一眼便看出了所在。郑长渊摇头叹息:“不要指望朝廷的兵马,就算靖北王求救,朝廷的兵马也绝对会在路上出点什么问题,导致救援迟到——宋老国公会帮公主,但绝对不会是明面上,我这次过来,宋国公私下给我带了五百Jing兵,已是宋家训练的最好的Jing锐了,这次攻城,他们也出力不少。”容璧低声对郑长渊道:“先生已救了公主和太子一次,此次可有良计?”郑长渊长叹道:“白日在公主面前,人多眼杂我不好说,如今唯一办法就是趁着北犀乱军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带着人掩护公主私下走,此外,另外找一侍女扮演公主,显示公主仍在城内,毕竟公主有孕,又身份高贵,不会有谁会直接闯进来看到公主,应能瞒天过海。”“但,”郑长渊看向了容璧:“公主一定不会走,以她性格,绝非临阵脱逃,弃城弃军之人。因此我才约了容女官出来,希望你能劝说公主,这也是宋老国公的意思,朝廷糜烂,公主一生可怜,君父不怜,所托非人。宋老国公的意思是,若是公主愿意,此次可藉机死遁脱身,由我派人将公主送出海外,前去南洋,也可保一世富贵无忧。至于公主身边的人,比如你,也很好安排,乱军冲散,先和令兄避开,等战乱平后,再送你们回乡即可。”容璧认真回道:“我会将大人的意思转达给公主。”郑长渊道:“好,我不能留在凯尔达城太久,事不宜迟,靖北王不在凯尔达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三日内凯尔达城必然会源源不绝的吸引敌人过来,因此三日内我们必须走,否则就走不掉了。”容璧敛眉应道:“好,我即刻回去向公主禀报。”她心里五味杂陈,却知道公主多半是不会离开的。 不弃弋阳公主听了传话很平静:“我身为公主之尊,又是靖北王妃,此刻弃城算什么?去什么南洋过小日子,不是我元亦晴的一生。但是不可辜负了郑探花和宋国公的千里行险,你和容毅离开吧,这倒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看着容璧:“就当我自私一些,为了太子……你去安全的地方吧,南洋气候宜人,物产丰富,又有郑氏商队支持,必能过得不错,以你的性子,随和安闲,定能过得很不错,又有你长兄相伴,不怕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