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一手江山”,一面“无惧炎凉”,明是说扇,实则毫不遮掩大志,墨迹纵横如飞,胆气雄壮,气吞山河。弋阳公主沉默了,郑长渊道:“夫妻同体,靖北王为体贴公主,甘冒奇险,改道占领凯尔达,又敢用郑氏商队,豪气如是,郑某实在也颇觉钦佩。”弋阳公主端起茶来,慢慢喝着:“探花当初不肯从我之招揽,如今却肯为靖北王效命。”郑长渊一笑:“公主,不如顺应天命。”弋阳公主看了眼容璧,微微一笑,又问郑长渊:“探花如何能够放下京里,原道来此?不怕朝廷问你个渎职之罪?”郑长渊道:“忘了报告公主,我是和三皇子来的,三殿下已在扶风城歇下了,等着王爷有空回靖北呢。我便禀了三殿下,主动做了送信的使者。”弋阳公主眸光闪了闪:“三弟来了,那宋老国公也来了?”郑长渊道:“对,正是国公劝说了三殿下,说矩鹿太过接近北犀,不安全,因此在扶风驻扎,又建议让仆来送信。”弋阳公主含笑:“老国公还是那么老成持重,果然是老将风范。”郑长渊又道:“靖北这边,靖北王也早有准备,命官员递了奏表,说是靖北王包括公主,受到了多次刺杀和毒药暗害,经查都是北犀王庭派人来的,加之去年秋季,北犀军队多次犯边劫掠,杀害我大雍百姓,劫掠收成,忍无可忍,因此讨伐,这也是有大义名分在,北犀滋扰我们边疆多年,如今靖北王这边,北犀十六州,靖北已得其八,而我们所需要的就是在这个时间内,一方面取得足够多得地和一劳永逸,永诀后患也好。”弋阳公主傲然道:“北犀十六州前朝本都是我们汉人的土地,后来北犀趁战乱南下占走的,如今我们夺回,这才是千秋万业之功。”郑长渊笑著称是,又和弋阳公主说了几句闲话,起身便告辞了,临行前才又看向容璧道:“我这里还带了些药材和食材,请容女官今日空闲了命人和我说一声,我派人送过来。”弋阳公主道:“多谢探花。”郑长渊拱手辞别。他走后弋阳公主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对容璧道:“宋国公应该是故意的,给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他过来,虽然带着任务,但也有他不得已之处。”容璧懵懵懂懂,弋阳公主看她忧虑的神色微微一笑:“别太担心,郑长渊是个聪明人,他既然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踏入这场浑水,就已做了决定。至于最后是王爷还是太子,至少目前在所有人看来,我们还是利益一致的。”她摸了摸隆起的腹部,淡淡道:“无论王爷怎么想,在大部分人眼里,我怀了王爷的孩子,这是事实。”
容璧道:“公主如今打算怎么应付宋国公和三殿下呢?”弋阳公主道:“宋国公和三殿下一定会拖延时间——这其实也是朝廷要的,父皇必定需要更多的筹码来要挟北犀。”她面带嘲讽:“又想要千秋功业史书留名,又想要万寿无疆仙福永享,还想要做明君慈父统御天下,父皇啊,什么都要。”容璧心里想着皇帝那日莫名其妙过来和太子共餐,和太子共观天魔舞的做法,再想到他将女儿远嫁靖北,将儿子以病为名幽禁的做法,心中不由也对那表面慈祥的皇帝也起了憎恶之感。弋阳公主又道:“你且先郑探花那边看看有什么食材吧——难得有个稳定地方,是得好好养养胎。” 诱饵郑长渊仍然是商人打扮在商铺中,他抬眼看到一身男装的容璧,并不意外,只又审示了眼容璧身旁站着的高大威猛的容毅,容璧介绍道:“这位是家兄容毅,毅力的毅,因过来探望我遇上开战,担心我的安全,便陪着我了。”容毅上前拱手:“容毅见过郑大人。”郑长渊抬手谦让:“真一员刚直猛士也!雄壮若此,又凛然有行伍之风,君想来是在军中呆过?”容毅见郑长渊形神潇洒,言语倜傥,心中也生了些亲近之情,拱手道:“是,曾在淮安军中服役十余年。”郑长渊笑叹:“怪道前些日子在矩鹿遇到容女官,只如孤鹤独松,凛然孤峭,郁郁似有负气,今日看容女官,却内敛沉稳,安然若素,想来是令长兄来了,心内泰然之故了。”容璧心中知道郑长渊见到的是太子,自己气质与太子迥异,在郑长渊和公主这样的人眼里,自然是历历分明,若不是在公主和太子的刻意遮掩,与靖北王有意安排错开,她肯定也会在靖北王跟前落下痕迹。郑长渊命人去取这次带来的一些适合孕妇用的补品,一边对容璧道:“时间不多,我就直问了,还请容女官坦诚相告,公主与王爷,关系究竟如何?”容璧一怔,面上迟疑了一会儿,竟不知如何解释明白公主和王爷如今的关系,更不好说出王爷那顶级隐秘之事,于是婉转道:“王爷……并不期盼公主腹中孩儿。”容毅倒吸了一口气,郑长渊摇了摇头,似乎有所预料,面上却多了几分凝重:“如此,凯尔达城,公主万不宜久待。凯尔达城攻下后,靖北王立刻又已率军前去追击逃跑的北犀敌寇,只留着孕中不适的王妃在凯尔达城休养。”“如今靖北十三州包括朝廷、北犀,人人皆知,靖北王与王妃情笃,公主虽然身怀有孕,却仍陪着王爷出征。而王爷为免公主行军辛苦,花了大Jing力,用计破了凯尔达城,好让公主能够在此休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