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官家女,拉太子下水这种事未免还是有些托大了,虽并不尽信,温珏却并未表现出来,反而继续谈条件,“如果边境平了,父皇自然不会容得下太子安稳坐在他的位置上,只要他不是太子,那西戎公主也做不成皇后,对南溟内政再无半分威胁,既然太子早晚会倒,那景姑娘许的这件事看着也不是多让人动心。”
景裳闻言慢条斯理的答道,“早晚?”说完又前言不搭后语的回了一句,“皇上龙体康健,此乃我南溟子民之福。”
景裳实乃大不敬,她的意思自然是说拖得太晚只怕事情没成皇上可能已经出事了,皇上能想到事后将太子踹开,太子未必就想不到,虽然皇上和贵妃在宫中日防夜防诸事小心,可凡事总有万一,温珏没恼景裳对皇上的出言不逊,反而只是敛口不言,其实温珏中意叶悔之本就不会对叶家不好,景裳的是无本买卖,换他的同样也是无本买卖,只不过他还想试着拉拢一下景尚书。
景裳似是看透了温珏心中所想,客气的说道,“我只有这几分本事,王爷若瞧不上便算了,家父为官素来中正,对此事毫不知情,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还望王爷不要对家父提及此事惹他责罚于我。”
景裳点明了景尚书绝对不可能站队之后,反倒是温珏露出些许歉意,“景姑娘诚心相帮,反倒是本王不识好歹了,你提的要求我自然会做到,至于景姑娘提供给本王的条件,能做便做,不能也无妨,切勿为难。”
景裳达到了目的,稍稍客气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反倒是温珏又在园子里坐了许多时间,景裳提的要求实在太好达到,反而让人不觉多想,她不求自己断了对叶悔之的心思,可能是想到了绝不会成功,可为什么偏偏求的是保叶家平安顺遂,是怕日后自己以叶家胁迫叶悔之么,温珏笑笑,这景姑娘未免把自己想的太下作了些,而且若他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能让叶悔之牵绊的,又何止一个叶家。
景裳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去端王府拜访自然不可能走正门,她带好帷帽出了王府后门,车夫和灵儿都规矩的站在马车旁等她,灵儿见景裳出来,立即上前扶了她上马车,同时压低声音说道,“燕公子来了,在马车上。”
景裳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踩着杌凳上了马车,一掀帘子果然燕流痕正靠在马车里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景家的马车算不上大,景裳坐进去免不得同燕流痕靠的会过近,若是寻常大家闺秀自然是要扭捏娇羞一下,景裳却是淡定自若,选了燕流痕对面坐下动作自然的摘了遮面的帽子,待到马车缓缓开始前行才发问,“你怎么来了?”
燕流痕面上笑意浓了些,“我未过门的媳妇来私会别的男人,我还不能瞧上一瞧?”
景裳嫌弃的瞥了燕流痕一眼,连人前那副端着的高冷模样都懒得摆出来,却全然没了生人勿进的疏离感,“我本来还想去寻你,你来了正好,我刚刚去见温珏,听他的意思,太子暗中勾结周边几国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见说正事,燕流痕的笑意便敛了敛,倒是望着景裳的目光依旧温和,“之前叶悔之猜测和周边几国勾结的可能不是废王而是太子,所以托我用春风得意楼的关系查一查,还嘱咐我可以找一个叫左春秋的人动用督敬司的暗线,所以我查出来的事情,皇上和端王的桌子上自然也会各摆了一份。”
景裳似想到了什么,提醒道,“你既然能和督敬司通气,提醒他们一句,太子可能会对皇上不利,现下也许他还踌躇不敢,若是逼到绝境便不好说了,还有叶悔之和柳半君那里,估计皇上很快会命他们去南境,你寻些江湖高手护送,不想让他们平安抵达南境的大有人在,我回去之后会写封信给叶悔之,你帮我找人尽快送过去。”
燕流痕扯起一抹坏笑,“叶悔之又不是你儿子,瞧你这劳心劳力的。”
景裳瞥了燕流痕一眼,燕流痕本以为景裳会反唇相讥,不料景裳只是淡定答道,“待到大局一定,我便同你去混江湖,再不管这些了。”
风流倜傥的燕大侠闻言一怔,不自然的挠了挠头,耳根子悄悄的红了,但还是低声回了一句,“日后你想管也不是不行,就当咱们多了个儿子呗。”
☆、84
暮春时节,南溟国大部分地方已是草长莺飞桃红柳绿,可北境就如同被季节遗忘了一般,仍旧是铺天盖地的白、漫天飞舞的雪,营寨里巡营的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行过,他们看见年轻英朗的将军远远朝他们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士兵们会意便没有大声问好,只是悄无声息的行过了主帐门口。
季沧海目送士兵们远去,又看着许开小心翼翼的用托盘端了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过来,季沧海轻轻撩开营帐的帘子,让许开俯身先进了营帐,他自己则跟在了后面。营帐里炭火烧的正旺,暄热中带着一丝散不去的血腥气,此时躺在床上的叶悔之因受了数处箭伤失血过多面色发白,可整个人看起来Jing神却不错,正举着羊皮制的驻防图看,感受到门口吹进的凉风,叶悔之侧头望见了季沧海和许开,直接扯着被子坐起身来,“旗格王可看紧了?”
季沧海拿过药碗递给叶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