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用这个开门?”我伸手想要去够它,但它始终离我的手指有一段距离,非要下面那个人的帮忙才能拿到。
“把它扔给我。”
“啾……小桃……就……给你”
“救郎涛就给我?”我重复道。
“久久……你……或……他……所……度不提……”
我想起笔记里写的陆浪涛死于他杀,以及之前我在陆浪涛病房中听到的王进喜进入房间后高鸣的心电监视仪。
“当年是在医院里,难道就是你杀了郎涛吗?”
“撒……陆……他……及……解脱了”
“杀了他就解脱了?你什么意思?”我趴在桃枝边,向下伸出手,想要扒开阻隔在我们之间的桃枝,到他身边去。
这些桃枝亦或者蟋蟀看起来都是祂的造物。
自然不会伤害同为一个阵营的我。
但它们并不受我的控制,没等我靠近王进喜,石像被扔起,而他就被拉入更深处,再一次消失在桃花之下。
只留下唯一清晰的一句话:“快去!”
我捡起手边的那尊小玉像。
原本翠绿色的雕像,此时变成了浅白色,就好像是活生生的略带苍白的人类裸`体,甚至我握在手中,还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黏连感。
可就是这个东西的实体,曾经保护了我们家数十年。
不难想象爷爷当时处在了何种绝望的境地,以至于要选择它的帮助。
我将它塞进口袋里。
王进喜拜托我救助真正的郎涛,我仍然毫无头绪。
正如我现在同样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那位使用郎涛相貌的存在。
但我透过右眼向远处眺望。
二楼阅览室的双开玻璃门上,用硕大黑色贴纸,清清楚楚标明着i200~ i350这个索书号的区间。
i313.45/604。
它由王院长、断首的哥哥一再告诉我,甚至在那个借由假郎涛视角的梦境中都反复出现。
不管它是不是那本破烂的希腊神话集,里面只有曙光女神厄俄斯爱上了人间的美少年提托诺斯,后者虽然因为宙斯的祝福不会死,但渐渐老缩成蟋蟀的那个故事还可以辨认,亦或者是那本被假郎涛塞进我的笔记的《亚弗戈蒙之链》。
但我能感到它背后的提示,用提示也许不够准确,而是召唤。
就像有人在说。
跟着它。
我抓着身边的桃枝,一边小心脚边的障碍,一边顺着右眼指示的位置,从枝条盘绕的房间中穿行着。
两个世界的重叠,虚幻而失真。
我始终无法适应这种奇怪的视觉方式。
而在被滚烫的锁链刺穿后获得这种视觉,不知是来自祂的馈赠,还是交易之时提前支取的报酬。
但仔细想想,这并不重要。
如果为了救哥哥,这具身体,这个灵魂,无论被如何处置都毫无关系。
只要能实现我的愿望,哪怕是邪神,我都可以献上自己。
右眼中,两侧皆是数个磨砂玻璃分割的房间。
这已经显示我走到了连接电子阅览室与阅览室之间那条两侧皆为多媒体会议室的走廊。
此时,尽管右眼中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但左眼中,就在我的右侧,一只巨大的近乎成人大小的蟋蟀站在桃枝上居高临下得看着我。
即使身为人类我不明白昆虫的想法,我也依然可以感受到从它身上散发出的恶意。
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它从高处一跃而下,跳跃着冲向我。
我转过身,顾不上再去小心地面上高低起伏的桃枝,跌跌撞撞得向阅览室的方向跑去。
“把雕像给我!”
突然,十多年不见的爷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边跑边侧过脸。
左眼之中,那个黑色坚硬的蟋蟀头部顶端双眼之间,却依稀可见我爷爷的面孔浮现其上。
他面容狰狞,完全不复当年疼爱我的爷爷的样子。
我楞了数秒,一把握住塞在上衣口袋里的雕像,接着向前跑。
它几个跳跃就追到我的身后。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它的两只钳子似的带着锯齿喙部擦过我的后背时,衣料连同皮肤划开的刺痛。
就在它跃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被地面上的桃枝绊倒,直接撞开阅览室的大门,摔入其中。
它紧跟其后,也要进入这里。
但双开的木门却自行合拢着,将它推出。
它门外不断重复尖叫道:“把雕像给我!给我!”
甚至依然不死心,从门缝中伸入一只前足,想要抓住我的脚。
我爬行着后退躲避着它。
终于门板砰的一声重重合上。
只留下那只前足的断肢流着透明的ye体,在地面上痉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