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勋:“……”
刘慕辰几乎就要笑岔气了,见韩勋摆着一张苦瓜脸,知道不好玩过火,又立马正经起来,叹道:“唉,师父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这话虽没说完,里头的意思却已明显得很了。”
韩勋煞有其事地听着,不禁露出深思的表情。
刘慕辰知道这回韩勋就是爬也回爬上京,稍稍舒了口气,他笑道:“我先走了。”
韩勋回过神,忽然抓住刘慕辰的胳膊。
刘慕辰:“?”
韩勋目光闪烁,迟疑片刻,喃喃道:“刚刚在帐外,我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抱了你……”
刘慕辰颔首:“恩,我知道。”
“所以……”韩勋顿了顿,颇为顾虑地看了刘慕辰一眼,小声道:“你可千万别跟王爷告状。”
韩勋心有余悸,想起之前跟着萧炎行军,每每提到刘慕辰他就红眼的模样,只感觉这事要是被他知道,自己非得少层皮不可。
刘慕辰善解人意地笑了笑:“韩大哥放心。”
韩勋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感动,刘慕辰忽然咧嘴道:“大不了告诉师父嘛。”
韩勋眨眨眼睛,忽然觉得自己那层皮也不怎么重要了,他心急火燎地想将刘慕辰往回拉,后者却已带着满脸狡黠的笑容溜出帐外。
明月皎皎,银霜如华,刘慕辰深吸一口气,将满身的疲惫强行压下,又和陆夫人披星戴月赶了整整三日的路。
临近青梵地界,刘慕辰远远就瞧见天德军驻扎城郊的景象,既是要借道,先前自然是与青梵王通过信的,刘慕辰对于眼前的景象倒不觉奇怪。
这两千Jing兵是萧炎万中挑一找出来的,大多都知根知底,有些面孔就连刘慕辰都稍有印象,因而这一回他没有遭到任何阻拦,便与管事的将领接上了头,然而他依旧没有寻到萧炎的身影。
将领面带忧色:“青梵王忽然驾崩,五王子为与王长子争夺王位发动宫变,之前谈妥的事眼下也只能搁置,王爷为打探消息,三日前已进城,只是至今杳无音讯……”
一听到发动政变,刘慕辰的脑中霎时呈现出无数金戈铁马,民不聊生的画面,虽然他不觉得那些战火会烧到萧炎头上,但整整三日杳无音讯……
刘慕辰忽然感觉有一只巨大的花猫在用爪子挠他的五脏六腑。
他告别那将领回到军营外头,陆夫人已站在直道边等他,手里还提着两个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包裹。
刘慕辰疑惑道:“这是何物?”
陆夫人笑道:“问前头的游商买的,青梵人的衣裳。”
刘慕辰愣了愣,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
陆夫人挑眉:“大人不是想进城吗,咱们穿着汉人的衣裳进去,未免太惹眼了,何况大人还生得这般……青梵的姑娘可都热情得很。”
刘慕辰不管陆夫人话中的揶揄,疑惑道:“夫人怎知我想进城?”
陆夫人:“眼下战况紧急,王爷既决定要借道,若一切顺利,又怎会让这两千Jing兵驻扎此地?想来必然是青梵那处有变,以王爷的性子,必会亲自前去查探,而大人若是得知王爷进城,总不会乖乖坐在城外等吧?”
刘慕辰张了张嘴,片刻,他失笑道:“夫人当真心细如发。”
陆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无奈道:“公子关心则乱,这一路上连自个儿的身子都顾不上,我若再不上些心,到时出了什么事,王爷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刘慕辰苦笑,只觉那“关心则乱”四字实在用得恰当不过。
青梵人的服饰颇有几分傣族的味道,刘慕辰七手八脚地穿上,只觉那头上的布巾怎么缠都不服帖,一角掉下来,瞬间将他的整张脸都给遮没了,陆夫人在一旁看着好笑,忍不住伸手帮他整了整。
“有劳夫人了。”刘慕辰讪讪地笑了笑,他努力往上抬眼,秉持着自力更生的心态,将那缠法默默记进了心里。
青梵人早年以游牧为生,居无定所,后来出了个王要学汉人建城扎根,两、三百年下来,疆域不算太大,倒也颇有成就。更令人嗟叹的是,青梵的都城极为接近边境,若天德举兵北上,皇城便是整个国家的第一道屏障,刘慕辰抬首望着眼前高大的城池,忽然想起永乐皇帝那一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之言,只是大明能做到不割地,不和亲,青梵却没能做到,想起萧允的母亲,刘慕辰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前些日子内乱,如今城里的景象想来并不乐观,我们一会儿还是小心为上。”两人并肩入城,陆夫人生怕刘慕辰再作出什么“关心则乱”的举动,忍不住叮嘱道。
刘慕辰微微颔首,身体自觉拉起一根弦,打算时不时用它来磨磨自己那颗惴惴不安的心,萧炎进城洽谈这么久不见出来,十有□□是被新王截住了,不管他有什么筹谋,若是一会儿见着他,就先把他从皇城里偷出来……
刘慕辰一边想着,眼里不禁浮出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陆夫人暗暗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后背有阵森的冷风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