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潘煦说的话来看,这个人……
刘慕辰睁大眼睛,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只觉自己在误打误撞中发现了一个惊天之秘。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旁边却忽然传来一阵指骨咯咯作响的声音。刘慕辰抬头,却见萧恒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往日那波澜不惊的孤傲之色荡然无存,他的眼眶迸得通红,目光死死黏在那中年男子身上,里头虽狂风暴雨却不能移的执着让刘慕辰呼吸一窒……
“阿恒。”中年男子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是沙哑,仿佛也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萧恒僵着身子,一步步朝那轮椅上的男子走去……
男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意气风发的青年人,脸上不自觉浮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你长大了。”
萧恒翕动着双唇,半响,他喃喃道:“师父……”
即便努力压抑,但刘慕辰还是清楚地从那声音里感觉到了颤意。
萧恒的目光在那男子身上逡巡良久,忽然他俯身搂住那男子的脖子,在刘慕辰和陆夫人惊愕的眼神中,他开始无知无觉地哭笑起来,那声音里带着癫狂的喜悦,又带着隐忍的痛苦,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百种情绪全然失控……
男子阖了阖眼,眼角微微有些shi润,他仍由萧恒埋在自己的肩上又笑又哭,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稍稍平息下来。
“师父,这些年……”
“等等。”男子打断萧恒,他看了看依旧杵在那儿发呆的刘慕辰和陆夫人,笑道:“当年教你的礼仪之道,莫不是全忘了?”
萧恒愣了愣,随即破天荒地摆出一副温雅的面容,对男子笑道:“那位是陆夫人,天算阁陆老阁主的孙女。这位是刘慕辰刘大人,现任御史监察,是轩宁王的……”
萧恒一顿,补充道:“轩宁王妃。”
刘慕辰:“……”
刘慕辰整张脸顿时热得无处安放,之前先是见萧恒又哭又笑,这会儿又听了他的引荐,只觉这神明似的人仿佛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那中年男子似乎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对于萧恒的形容并没有多大反应,他对刘慕辰和陆夫人微微一笑,犹如春风化雨。
陆夫人蹙着眉,她想起先前潘煦在墙外嘀嘀咕咕的那一番话,惊疑道:“阁下是……潘霄潘少爷?”
潘霄轻轻一笑:“潘少爷……多少年没听人这样叫过我了。”
尽管心里早有猜测,但亲耳听潘霄承认,刘慕辰的心里还是被大大地冲击了一番,他记得萧炎曾经说过,潘霄和葛峰的母亲葛清早已死于山崩……
潘霄望着那难以置信的表情,笑道:“刘大人助轩宁王惩处贪官污吏,还峰儿和数万将士公道,霄早有所闻,实在大快人心!”
刘慕辰愣了愣,虽然不知缘由,但潘霄独自一人居于这空塔密室中,又有轮椅加身,再从潘煦先前那番自言自语来看,潘霄很明显是被他关在这里的,既然如此,他又怎会知道外头的事情呢?
潘霄察言观色的能力堪称一绝,他看出刘慕辰眼中的疑惑,解释道:“潘煦每每行不为人知之事,便会在此塔中与人密探,这塔内六方墙,除了这一方,其余五处都通往外头,他们在此联络消息,讲得无外乎是朝堂政事,我自然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口口声声直呼潘煦名字,竟是连一声爹都不肯叫。
萧恒蹙了蹙眉,潘宵说那番话是为了给刘慕辰解释疑惑,但他却从里头听到了别的意思。
“他把师父关在这儿,就是为了让你听那些伤天害理的Yin谋?”一时间,那清冷孤傲的气息又回到了萧恒身上。
“并非是特意让我听,这地方素来是潘家禁地,建了就是为了方便他联通消息,因为隐蔽,故而将我关在此地,这样便少了个会揭发他龌龊勾当的人……”潘霄微微一顿,见萧恒一副冰冷漠然的模样,心里有些发疼,忍不住投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
萧恒触到那目光,僵硬的表情又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当年潘霄同葛清游历天下,下江南居于连亲王府,他拜潘霄为师,那时他不过六岁,性情乖戾,潘霄对他处处优容,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本以为自己能出师了,没想到最后却还是要他这境遇坎坷的师父来安慰自己……
萧恒心里一时百感交集,他喃喃道:“你和师母离开王府之后,我本想去寻你,可我父王无论如何也不答应,为此我与他大闹了一场,我母妃情急之下才告诉我,你与师母死于山崩……”
包括潘霄在内的三人竞相沉默,萧恒独自一人沉溺于回忆中,他将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仿佛是在细细品味当初那刻骨铭心的痛苦:“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王府里苦学你留下的东西,治国之道、兵法、医术、武功……每次这么做的时候,就觉得你还活着。”
他顿了顿,双手暗暗握成拳状:“可在我心里,我总觉得你没有去,我去过你和师母出事的地方,可没有人见过你们的尸骸……直到四年前,我偶然听到了父王和母妃的对话……”
潘霄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