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衍整个人站在光影之中,面容看不真切。
他的声音带着看透一切的了然,声音低沉充满磁性。
“他在等江泽涛。”
“自江泽涛入狱起,整个局便点活了。”
“剿杀沈屿的人也不是针对他,而是在合力封杀关于江泽涛的有干人等。”
谷衍微微一顿,“最初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人,会让那群人在皇城脚下公然引发炸弹,后来陈言提醒了我。”
“江泽涛已入狱,只可能是与他有关的旧案旧人。”
他会是谁呢?
狙击,绑架,爆炸,肆无忌惮,明枪暗箭,会是什么样的人引来这么大的忌惮,在首都北京卷起这样汹涌的惊涛骇浪。
他必然手握重权,又或者身居高位。
他必然与江泽涛有血海深仇,又或者关系匪浅。
那座幽深的祖宅,年迈悲哀的老人与没有名字的牌位。
那个静谧的校园,心有不甘的陈言与讳莫如深的往事。
重重迷雾之中有荧光闪耀,指引着一个名字。
“你的大伯,谷承远。”
似有梵音声,自九重天上传来。
黄沙掩盖的陈年旧事,自谷明远开口后,大风刮过,那个名字终于显露在阳光之下。
谷明远恍若卸下重担,如释重负说出那个名字。
他的眼光飘得很远,落到儿时追着承远nai声nai气喊“哥哥,哥哥”的画面。
落到青年被承远偷袭无可奈何道“哥,你多大了”的时刻。
落到最后一面,谷承远背梁挺直,跪在地上,父母椎心泣血,痛不欲生的一幕。
曾听母亲说起,他出生时,谷承远推了所有公务,披星戴月地赶来医院。
小婴儿还没睁开眼,小脚小手乱蹬乱动,那一动就抓住了哥哥的大手。
谷承远笑得明朗至极,仿佛奔波的疲惫都被那一抓卸没了。
他很轻很轻地回握住那只小手,声音里尽是绵软与认真。
他柔柔地说:“明远睡吧,哥哥会保护你的。”
他未食言。
从此谷家小公子每日都玩得舒心畅快,丝毫不受家世姓氏影响,意气风发至极。
岁月静好之下,有人为你负重前行。
卡隆屠杀是所有人命运的转折点,在此转折点之下,所有美好至善的假象被人一把撕开。
谷承远失踪,谷明远继任家主,谷衍出生。
“江泽涛与承远袍泽情深,自承远失踪时起,江泽涛与我便一路追查他的下落,也是在五年前,我们对当年那场大战,发现了一丝端倪。”
谷明远神色平静,缓缓开口。
“您是说卡隆一战吗?”谷衍问道。
同为军人,谷衍对血色卡隆并不陌生。
那是近代以来,最残酷与剥夺人性的种族屠戮。
史称血色卡隆。
古老的卡隆在原殖民国的唆使与强迫下,统一的国家被强行划分为胡莱族与图南族。
两族彼此之间积怨已久,冲突不断,在原殖民国与当局政府的不断挑唆下,终于爆发战争。
迦太的清晨,卡隆人于教堂院落举行弥撒时,胡莱族敢死队突然闯进来,朝人们的臂,胸,脸和脖颈猛劈乱砍。
大屠杀随后在全国范围内爆发,又称血色卡隆。
那时,谷承远任中国赴卡隆维和部队高级指挥官一职,同行的其他军官有江泽涛,沈佳期和陈言等。
谷明远开口道:“陈言曾经收到一封文书,由联合国发送,指示全部驻外联合部队撤离。”
“然而那场屠杀是以平民为清洗对象,承远不愿退出,他宁愿以志愿军的身份,组成最后一道防卫线,留守卡隆。”
谷衍沉声道:“既然是志愿军的身份,他自然可以留守。”
谷明远厉声道:“如果那封文书是假的呢?”
陈言猛然抬头看向沈佳期,难以置信道:“不可能。”
沈佳期一字一顿道:“联合国有此决议不错,但这封文书提前两周下送至各维和部队手中,两周可以做什么?筹集物资,上交武器,重新部署军队,组织反攻。”
“能做的事情太多,能够挽回的生命也有太多,但是有人利用职权,率先下达文书,最终导致卡隆境内近一百万平民被屠杀殆尽。”
沈佳期曾亲眼所见屠杀有多凶残血腥。
幼女爬上维和部队的车,却被长刀一劈,叛军将她的残余的上半身从车上拖下,随后一阵枪击,胡莱族士兵得意的笑声传遍整个旷野。
尸体染红了沙卡拉江的江水。
沈佳期眼底满是血色:“谷承远为了避开军事制裁,因此改名换姓,与其他志愿留守的各国士兵组建起来,倚靠着国际人道组织的物资,进行反击与防御。”
“事情原本可以等到转机,事发突然,这支没有国籍,没有真名与身份的联合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