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了。”
皮皮将袋子里的大衣掏了出来,当着众人的而一展,真是白晃晃、亮闪闪,又轻又暖的一件好货色。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
大家继续喝早茶,过了很久也不见贺兰静霆回来,其间郑绍东问道:
“贺兰先生怎么还不回?会不会迷路了?要不要派个人去看看?”
皮皮连忙说:“我去一下。
她独自去了洗手间,找到了坐在马桶盖上发呆的贺兰静霆。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中浮出亘古以来孤寂的神色。
皮皮想起他曾经说过,小时候,一旦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找个洞躲起来。无论外面有什么诱惑他都不会出来。
“嘿―' ,她拍了拍他的肩,轻声说,“没事了。该谈的生意谈了,该送的礼送了。”
他仍在发呆。
过了半晌,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我父亲说得不错。我不是个称职的祭司,我不愿意看见同胞的血和人类的暴行。
“人类是可恶的!”
“每年都会有这样的时候。这位郑先生还算文明,从不逼我看样品的农场也算整洁,可以说,狐狸们在死前还算是幸福的。其他的地方——呃”他没再说下去。
皮皮明白。
所以这么大的生意,他选择白天来,白天他什么也看不见。
“有时候我庆幸我是个瞎子。”他喃喃地说,“每年我都把上万只狐狸从农场里救出来,以为外面要比里面好,以为是解放了他们。其实,外面何尝是天堂?这些没有野外经验的狐狸绝大多数会在一年之内死去,葬身于天敌之腹。但我问其中的任何一位狐狸愿不愿留下来,没有一位是愿意的……它们毕竟是狐狸,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每天我都问自己,我这么做,对吗?”
“当然对!
他抬起头:“为什么?”
“因为幸福是由自己来定义的。如果它们觉得在野外比被圈养要幸福,那么就算出去会死得很快,也是幸福无憾地死去。”
他站起来,忽然紧紧抱住她:“皮皮,我们要时时刻刻在护起,这样才能幸福无憾地死去。
她咯咯地笑,拧了拧他的脸:“我才二十几岁,什么生啊死啊的。原来祭司大人也有‘眸冷骨累’的时候!
他愣了愣,没听懂:“眸冷骨累?”
“Melancholy。读过徐志摩的诗没?有一首叫‘青年杂咏’:在眸冷骨累的河水边,河流流不尽骨累眸冷。还夹着些残枝断梗,一声声失群雁的悲鸣……无聊,宇宙,灰色的人生,你独生在宫中,青年呀,霉朽了你冠上的黄金!”
看她怪腔怪调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
签完了合同,郑绍东问:“贺兰先生,您订好了运货的时间吗?”“我已经订好了车皮。麻烦您派人帮我装一下笼。从这里铁路先运到西安,再从西安运往哈尔滨。”
“老路线,哦?”郑绍东呵呵一笑,装货的事情您放心吧。从这里到西安我亲自负责,己经安排好了,请给我一天的时间。到了西安还是您自己押车吗?“
“是的。,,
“太太也陪着?这一路可是很辛苦呢。”
“我太太是陪我过来散心的,她还有别的事。”
“我有现成的饲料,给你准备一些路上用吧。从这里到哈尔滨说什么也要三十多个小时呢。”
“谢谢,不用了。饲料还我自己来准备吧。”
两人握了握手,贺兰静霆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忘了问防疫的情况。”
“这还用您老兄交代吗?我己经提前十五天打了犬瘟热、病毒肠炎及脑炎的疫苗。《检疫合格证明》及《运载工具消毒证明》都给你开好了。最近火车站管得严,没这两证您押不了货的。”
“郑先生,您太周到了。这里的事我就放心交给您来安排了。我们西安货运站见。”
一路是农场的轿车将他们送回西安。在车上不方便交谈,回到宾馆,刚刚放下包,贺兰静霆忽然说;“皮皮,陪我出去散散步吧。”
“你真要把这些狐狸运到哈尔滨吗?”即将分别,在路上她的心情不知为什么又沉重起来。
“具体地说是大兴安岭。我在那里有个农场。有一部分狐狸会放回大兴安岭及附近的一些山麓和森林。剩下的一部分我会送到西伯利亚,最后到达北极。”他说,“这些是农场里长大的狐狸,谋生能力很差,我们要先对它们进行训练。同时,我们也不能一次性全部放归到一个地区,这样会扰乱当地的生态结构。所以只能是一部分一部分地放归自然。”
皮皮看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去西伯利亚,你岂不是要出入海关?”
“我有所有的证件。”
她忽然想起了那件狐皮大衣:“把大衣带上吧,北极会很冷的。”
“这是郑先生送给你的礼物,你不要吗?”
“我?我怎么可能要?”她差点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