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都去府中瞧他,但是,爹不在,周遭的人又会时时告诉谢逸爹娘父母的真正含义,因此谢逸虽小,却知晓那个自己把自己关起来从未见过的那个“秦姨娘”是生下他的人,但却不是他的“母亲”,只是阿爹的一个妾室而已。将来即使见面,他也只需叫那个女人一声“阿姨”而已,连行礼都是那个女人该给他行礼才是。
他如今并没有娘,只有阿爹一个真正亲近的至亲。
而他仅仅是阿爹的一个庶子而已。
小小的孩童脑袋里能装下的东西着实不算多,但是谢逸却知道,他是阿爹的儿子,却也只是阿爹的庶子而已。
他要乖,要听话,要努力长大不能给阿爹添乱,因此很多时候,他敢在谢念和谢寒尽身边小小的撒娇,却不怎么敢在谢远身边撒娇,只睁着一双大眼睛,欢喜又有些怯懦的瞧着自己的这位阿爹。
好在玉壶的信管用,谢远很快就将谢逸接到了边境。
虽说边境里,他们住的都是帐篷,平日见到的也都是各种军汉,但谢逸能日日见到谢远,谢远虽不能时时与他说话,但每每说话,都又和煦又温暖还带着几分纵容,谢逸也终于被养得有几分脾气,跟在谢远身边也敢撒娇让谢远陪他玩耍了。
周遭人都道昭宁王宠爱孩子,又道大郎不但容貌和聪明劲像昭宁王,就连脾气胆量也像昭宁王,果然不愧是昭宁王长子。
虽说是奉承的话,但谢远仔细瞧谢逸,就觉谢逸当真在容貌上和他有几分相似。谢含英脸上没有酒窝,反倒清婉颊上有个酒窝。众人不曾见过昭宁王府中的“秦姨娘”,就算是见了,也会说谢逸是像谢远,而不是像秦姨娘。
这倒是稀奇。
谢远伸出手指,戳了戳谢逸被养的rou呼呼的小脸蛋。
谢逸立刻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只一双手巴着谢远的脖子不肯放。
谢远便也将谢逸抱着站了起来,看向许公公。
许公公清咳了一声,这才走了过来,笑道:“瑞王殿下瞧着好生康健,想来昭宁王定是将瑞王教养的很好。真真是好福气。”许公公眼中的艳羡丝毫不像作假。
谢远越发警惕,看了他一眼,不语。
许公公这才拿出了圣旨,想要暗示这位昭宁王快些摆香案接圣旨。
谢远却直接一摆手:“边境苦寒,许公公何必拘礼?不若就这般宣旨。”
许公公还要说话,谢远就道:“当然,若是许公公觉得不妥,那便等上十天半个月,待本王让人从琼州送来接旨的香案和诸多东西,再宣旨好了。”
许公公嘴角一抽,立时就不敢多言,直接宣了旨。
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位昭宁王站在一旁,没有行礼,而小小的瑞王谢逸则是被仆从抱在怀里,仆从代瑞王行了礼。
许公公是知晓圣人对昭宁王的不满的,见状只恨不能为圣人出气,可惜这道旨意却是需要昭宁王遵守才行,因此只能咬牙念了圣旨。
“……昭宁王与朕皆是太后亲子。然朕膝下空虚,不曾有皇子能送与太后身边尽孝,朕甚哀戚。幸而昭宁王膝下有瑞王,朕闻瑞王聪慧孝顺,故而有此旨意,令瑞王入宫,在太后膝下尽孝。朕深知昭宁王之孝心与朕一般无二,定然能舍下瑞王进宫陪伴太后。……”
谢远没有听完旨意,脸立刻就黑了。
谢逸听得懵懵懂懂,倒是知道旁人口中的瑞王指的是他,现下一听这圣旨要他离开阿爹,立刻睁大了shi漉漉的大眼睛,刹那间就要哭出来。
谢远站在一旁,瞧了谢逸一眼,尔后摇了摇头,给了谢逸一个安心的眼神。
小小的谢逸被这一眼看得一愣,这才终于将那点要哭的想法给压住,只一双眼睛还是要哭不哭的模样。
许公公在一旁看了,心中颇有些舒爽解气,但终究身份有别,许公公还真的不能对谢远或是这个将来有可能是圣人孩子的瑞王做些甚么,因此念完圣旨后,就对着抱着谢逸的仆从招了招手,笑道:“小殿下好福气,能进宫在太后身边尽孝,还能日日瞧见圣人,沾染龙气,当真是天大的福气,奴就在这里恭喜殿下了。”
谢逸:“……”
谢逸皱着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就侧过身去,不去看许公公。
许公公脸上僵了僵,转头去看谢远。
谢远瞧了他一眼,道:“许公公,这厢请。”接着又对抱着谢逸的人道,“带着瑞王去寻谢百户。”
谢百户就是谢恭然。
仆从自然应是。
谢逸又忙忙转头去看谢远,脸上颇有些委屈。
谢远原本心中怒火正盛,瞧见谢逸的委屈的模样,心中怒火稍减,这才对谢逸笑了笑。
谢逸眼睛亮了亮,却还是扭着身子下来,给谢远行了礼,这才让人抱着离开。
许公公在一旁瞧了,不禁叹道:“小殿下可真真是机灵可爱,还知孝道与礼数,想来进了宫,圣人和太后也定是会十分喜爱小殿下。”他看了看谢远,暗示道,“有了圣人的喜爱,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