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就是不忍心让这个男人发现,其实他自以为的冰释前嫌水ru交融大半是假象。
董一杰显然没有看穿我皮笑rou不笑的本质,心情在我一笑之后似乎变得更好了,揽着我笑说了一番“下午自己在家乖不乖啊”诸如此类的废话后才打开电视,在直接搜索到了本市的电视台后他把遥控器放一边,换了手机握在手上。
刚好六点半,本市的每日焦点新闻开始了。
我不禁纳闷地打量了一眼董一杰那瞬间专注下来的表情,这档新闻以前我每日必看,但从没见这个男人对它产生过什么兴趣。
然而接下来,“今天下午,著名青年企业家董一杰捐款百万援建市孤儿院”的新闻播报声却没有任何预兆地从音箱中传出,字正腔圆,清晰可鉴。
就好像一道惊雷在耳畔骤然炸开了一般,我腾地直起身子,目瞪口呆地望向电视画面上一一出现的格外慈眉善目的nainai,以及西装革履正儿八经看上去一派Jing英模样的董一杰。
“真聪明,认出nainai了吧?”董一杰轻笑着拍拍我脑袋。
“……”
新闻片段的最后还配合着播出了一小段采访画面,记者问董一杰,您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和心情来做这个善举的?
对着摄像机镜头,董一杰的微笑来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值得信赖:“事实上,我有个朋友就是在市孤儿院长大的,从他身上我看到了很多美好的品质,也更深刻地体会到了市孤儿院在艰难中坚持的不易。所以这次能为更多像我的朋友那样从小就遭遇不幸的孩子出一份绵力,我感到很荣幸。”
简短的采访至此便结束了,电视画面也开始切换回演播室,然而我两眼发直地盯着主持人那飞速张合的嘴唇,却始终听不明白他模模糊糊说的是什么。在耳畔,董一杰那铿锵有力的一字一句在不断回响不断盘旋不断放大,我心脏狂跳得好像马上就要爆裂开来似的。
不管我承认与否,董一杰所做的一切的一切,其实根源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事到如今,我再也找不到借口不去正视董一杰那份爱屋及乌的心意。
是的,他对毛毛虫无条件的宠爱,对孤儿院无条件的奉献,除了爱屋及乌以外,没有别的解释。
可为什么我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忽略这个事实?
或许是因为,一旦我认同了这一点,那么我势必要同时承认,这是除了nainai以外的第一次,有人正正经经全心全意地把我放在心上,直当作世上罕有的珍宝般用心对待。
然而,自小就一无所有的我,何曾拥有过“别人的爱”,特别是“董一杰的爱”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简直可以称之为奢侈的东西?
相较于梦想破灭后刻骨的失望与哀伤,我还是宁可安于一隅,孤单但安详地过自己的生活。
毕竟,只要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害。
只没有想到,董一杰的执拗与认真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想到这儿,我悲喜莫辨地侧头看向董一杰,却发现他正一脸罕见的严肃手握手机呆坐着不动,然而发白的指关节却不小心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可惜的是,直到全部新闻播放结束,他等的电话始终都没有响起来。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自欺欺人说其实他等的不是我的电话,我想恐怕就连我自己都很难原谅自己吧。
无力地闭了闭眼睛,我从那个男人松松拢在我背上的大手下站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跳下沙发逃离这低气压笼罩中的客厅。
谁知才刚走到后院就听到“喵呜~~喵呜~~”的声音,原来是隔壁名叫咪咪的那只小花猫正蹲在墙头弱弱的叫唤。
各种复杂难明的情绪将胸腔填得满满当当,正愁没有地方发泄,于是我当下便忍不住冲咪咪陡然大叫起来,“嗷呜~~嗷呜~~”
那猫吓了一跳,声音更可怜了,“喵呜~~喵呜~~”
我乘胜追击,“嗷呜~~嗷呜~~”
正对叫得起劲,背后突然传来噗哧一声笑,“你还真无聊,居然跟只猫斗气。”
我倏地回头,眼前却陡然一花,在一阵天旋地转后背部已经挨上了柔软的草地,是董一杰以不容置疑的强势立场将我一把摁倒在地,然后哈哈笑着在我肚皮上乱挠。
在猝不及防中,我从一开始就处在了一个再差不过的劣势,被挠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在董一杰翻飞的十指下四肢乱蹬着滚来滚去,嘴里不由自主地溢出一阵阵奇怪的呻yin声,听起来简直不像是真的。
正焦灼到无所适从的时候,董一杰却突然停了手,黝黑的眼眸从对面定定地凝视过来。
这样深情的目光,从未得见。
逮住这空当,我慌忙一骨碌翻身将袒露的肚皮重新藏在皮毛底下,然后惊魂未定地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与董一杰呆愣愣地对视。
直把我看得几乎连头皮都为之发麻后,董一杰才嘴角一翘,伸手将我的两只前爪拎起来,我被迫半直立着听那个男人笑眯眯道:“毛毛虫啊毛毛虫,我怎么从来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