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同桌王烜邻家妹妹的旗号,缠着人家给自己讲解高一数学题。
而霍泱的同桌胡玫子又是个长袖善舞会来事儿的,一看霍鸢娇滴滴的样子,又是她同桌的亲妹妹,大手一挥,勒令她小弟谢昭好好给人家学妹讲讲课。她自己么,就混迹这一层理科班,四处找朋友谈天说地去了。
不擅交际的霍泱自然就落了单,只能独自坐在谢昭后面的空位,开始默写课文或是做点作业。
学校是五点半课下,六点半开始晚自习,每逢晚自习开始前的时段,学生们向出笼的鸟儿,该回家的回家,该上晚自习的去食堂抢饭,这时候的教室是最静谧空荡的。零零散散,只剩下几个动作慢还没回家的,在走廊上你笑我闹。
王烜跟霍泱在那时睽违已久地有了交集,就是在一个Yin沉沉的傍晚,他从校门口跑回来取伞,却看到自己位置被霍鸢占了。
她后面有个空位,内侧坐着正垂头静静默文言文的霍泱。
王烜是从后门入内,所以只有霍泱听到自己身旁的椅子被小声拖开,她抬眸,对上王烜垂头轻诵她字迹的侧脸,“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他缓缓落座,还不忘总结陈词,“一字不落,挺好。”
霍泱在心中暗暗埋汰他,谁用得着你来“指点江山”!
“你怎么回来了?”霍泱想着开学好一段时间了,总能看到王家的司机把车停在霍家车位或前或后,想来他也是没上晚自习的,况且两家司机都熟络,会哥俩好地并排抽烟。她想当然地问,“你家司机还没来接你吗?”
“没呢,正好看到快下雨,就先回来取伞。”
“啊?要下雨了?!”霍泱噌地站起来打量窗户外的天色,已经有同学脚步匆匆地开始往教学楼跑,“糟了,今天我和小鸢都忘带伞了。”
她的声音引起了前排两人的注意,谢昭趁机从王烜的桌屉里掏出他那把折叠伞,丢到霍鸢面前,“喏,还是拿了伞赶紧先回去吧,没教完的题目下次说啊!”
王烜冷眼飞刀给谢昭,谢昭见霍鸢拿伞的手还在迟疑,率先站起来,“快收拾东西吧,不然等会儿我也要成落汤鸡了。”
霍鸢可舍不得,遂跟着姐姐,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霍家的车。
“姐姐,”车窗上点滴雨丝飞扑,霍鸢这才想起她拿的是别人的伞,“我们就这么拿走王烜哥哥的伞,是不是不太好啊?我看今天他家司机还没来,要不我们接他先一起走吧!”
“要接你去,我可不管。”霍泱那个时候对王烜仍是心有防范,生怕他再像儿时那般捉弄她,“伞可是谢昭给你的!”
“就是因为伞是阿昭哥哥给我的,我才不能被他看到我把他给我的伞,转交给别的男人啊!”
幸好后座隔板挡着,司机听不到霍鸢同姐姐的窃窃私语。
霍泱:“……这个伞本来就是王烜的。”
霍鸢:“我们一起撑的伞,我借你还,这才公平嘛!”
霍泱:我竟毫无反驳的理由。
于是霍泱撑着伞,又奔波回去接王烜。
半途中雨下大了,她在雨雾中寻找王烜的身影,他个子高,在同龄人中很是打眼,用霍泱曾经腹诽他的话来形容,就是一个“移动的光圈”。
“霍泱?”
路过艺术楼时,屋檐下有道颀长的身影叫住了霍泱。
霍泱把伞举高,在雨中对王烜大喊,“你先跟我们家的车走,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吧!”
王烜大步跨到伞下,折叠伞不大,霍鸢撑的时候,姐妹俩还不嫌挤,一换成身量修长的王烜,伞下的空间便骤缩。
王烜接过伞,说了句“肩膀借我一下”。
没等霍泱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她瘦削的肩头就被王烜的温热chaoshi的大掌包住,她整个人都被他带进怀中,上半身还不受控地前倾,撞到了他肌rou结实的胸膛。
漫天雨水随着狂风乱舞,王烜步伐沉稳地揽着霍泱避开一个又一个的水洼。
霍泱蹭过他胸膛的那侧脸颊,温度格外烫手,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了,可是她自始至终,又没出息拍掉王烜覆在她肩头的那只手。
因为他跟她说的是,肩膀借他一下。
这世上,居然还有不是因为困了要靠、难受了要哭才借的肩膀。
那一天,霍泱对这个观念产生了全新的碰撞。
她反反复复地思考,王烜这种“先奏后斩”的行为,到底是妥还是不妥。
想出了个什么所以然她早就忘了,但是她对王烜产生异样的情愫,便是从那天起。
——那个她被王烜紧紧抱在怀中,丝毫没有被雨淋shi,却莫名狼狈不堪的下雨天。
很久很久以后,连王家的司机都能跟霍泱关系好到打趣谈天的程度时,他神秘兮兮地跟霍泱说了一件事。
“其实自从你们刚升高三那会儿下的那场大雨开始,我就猜到少爷一定会跟您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