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跳舞,没有应对好。
☆、第三年的春夏(23)
不过演唱会也已经到了尾声,他被队友搀扶着走下通往后台的楼梯。他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能听到自己急切的呼吸声,但是却好像没有多少空气挤进肺里,窒息感让他头晕目眩,他只好更用力地呼吸,但每一次呼吸胸口都像被刀子割了一次,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想把它吐出去。很多双手扶着他想让他站起来,但他爬不起来。他眼前是各种炸裂开来的光点,他什么都看不清了。他不知道人们都在围着他做什么,但他好难受。
帮帮我,我好难受,他在心里想。
楚阳好像凑过来抱着他了,他闻到楚阳身上他熟悉的味道,楚阳抓住他的手。楚阳的手不暖和,冰冰凉凉的。他气得把楚阳的手甩开了。
嘈杂的声音围绕着他,不知道他们在问他些什么。可他还是好难受。
帮帮我啊,我好痛苦好难受,他在心里想。
他眼前越来越黑,好像他正在跌进无边的黑暗里,是缓慢地跌进无边的黑暗里,看着自己跌进无边的黑暗里。
我好差劲,我不要这样活着,他在心里想。
再醒来时天刚蒙蒙亮,他看到诊所的天花板和白床单,感到一丝寒意。他坐了起来。看见咬着牙红着眼睛的楚阳。
别吼我,他想拜托他。他不懂为什么别人总是吼他,责备他,他明明很难受,很痛苦,为什么还要责备他痛苦。
“你去死啊。”他听到楚阳这么说,紧接着楚阳身上穿着的外套就砸到了他身上,楚阳还在说:“你他妈快去死啊。”
楚阳在病房里找软的东西,砸到阮尘身上。
“要你好好活着,你不听。”
“我求你快去死啊,我不想看你这幅样子。”
“你跟我发的誓……没有一句是真话……”楚阳一边说一边靠近阮尘:“健健康康的,我只求你做好这一件事。”
“干嘛呢你?你想干嘛?”反应过来的李铮急忙和阮尘的经纪人一起把楚阳往病房外推,“你说什么呢你?”
“别怕,别怕,他不是这个意思。”程檬拉着阮尘的手跟他解释。
握着程檬发抖的手,阮尘知道程檬在心慌,程檬很怕。
“别怕,别怕。”但是程檬还是告诉他,别怕别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阮尘想,我胆子大着呢。
“我死给你看好不好呀。”他对楚阳说,冲楚阳笑了一下,就像在对他做自我介绍一样。
“去啊!你快去!我求求你去!你不是活着很痛苦吗!你去啊。”
李铮终于气不过狠狠打了楚阳一耳光,“你都在说些什么气话,快出去,拍你的戏去!”
“来,快把你的艺人带走。”本来应付阮尘就已经够疲惫了的经纪人把楚阳交到他自己经纪人手里。
楚阳的经纪人一边哆嗦一边点头,小声问:“楚阳你还记得你要去剧组吗?”试图把楚阳拉回正常的轨道上来。
“你们两个出去。”阮尘尽可能镇静地跟队友们说。
“乖。我想自己清静一会儿,就一会儿。”他哄着他们快走。
“你不要把阳哥刚刚说的话往心里去哦。他很担心你的。”程檬怀疑地瞅着他。
“切,叫他阳哥。”李铮还气得不行。
在阮尘再三地恳求之下,他们两个还是走了出去。
李铮明明记得自己检查了一下,房间里没有尖锐的或是可以被打碎的东西。
但他不知道,很长时间以来,阮尘贴身带着一把小刀,情绪无处宣泄的时候,他就跑到洗手间里,划自己手臂两下,让自己暂时冷静下来。
不想活了的原因,就仅仅是因为不想活了。活着好像就是那个样子,当一切温暖的话语从脑海里被指责和讽刺推挤出去,不活着好像也不会有什么要紧。
为什么不去死?我没说不可以啊,我可以啊。
“无能的人”,“给队友拖后腿”,“留在4U里干嘛”“在害楚阳”“恶毒”他听到这些话。
这些天他一直试图在这些声音的包围里坚持下去。这些声音总是让他想起那些另外的,更加嘈杂的声音。
另外的声音说他恐惧未来是想逃避困难,别人都能顺顺利利的长大,怎么就他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是他的错误,他性格的缺陷。痛心疾首地叹气说他任性不省心。他困乏得很,他没有踏出房间的勇气,却被说成是懒惰笨拙的人。你这样是很可笑的,他们说,想去死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没有人告诉他这样不对,他们只是说,这样很可笑,他害怕成为别人的笑柄。
他好像没有把这看作是生命的对立面,在他心里,那是一个天平的两端,砝码落下来,如果天平平衡了,他就开始觉得自己在模糊度日。他站在一边,冷淡地看着自己模糊度日的样子。如果倾向了那一端,他好像还是站在一边,冷淡地看着自己腕部的皮肤下若隐若现的青绿色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