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平
如果是陈非誉,他会毫不犹豫地卖掉股份,爱谁谁,都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他会沿着自己的人生规划继续走下去,考一个很好的成绩,去到理想的大学,过不受任何人羁绊的人生。
但当俞白这样诘问他的时候,陈非誉有一瞬间的慌神,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哪里来的立场,哪里的资格,哪里来的自信,去规划俞白的人生?做出决定意味着要承担责任,他能承担自己失败的责任,那俞白呢?
因为喜欢一个人,就想要把他和自己的人生绑在一起。陈非誉想,原来他是这么任性的一个人。
陈非誉的语气很轻,甚至有点小心翼翼,他说:“对不起。”
俞白后退一步,他的身形有些踉跄,他想,陈非誉跟他说对不起干什么呢,陈非誉有哪里对不起他?
是给他的笔记做得还不够好,是给他讲的题目还不够多,还是放在他心上的心思还不够多?
“你没有对不起我。”俞白摇头,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角,咂摸出一点铁锈似的血腥味,“是我糟蹋了你的心意。”
陈非誉笑得有些狼狈,他话到喉咙里,却什么也说出来,最后潦草地说了一句:“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然后他转过身,拿起书包,想要立刻离开这里。
俞白没有说话,他重新把百叶帘拉下来,目光却一直跟着陈非誉的动作。
陈非誉的手已经放到门把手上,就在要开门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回头了——他实在是,实在是意难平。
“俞白。”陈非誉的眼神都是凉的,“如果我这样走出去,我们是不是就再也回不去了?”
俞白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倏地上前,紧紧抓住陈非誉的肩膀,把陈非誉抵在门板上,吻了上去。
不怎么温柔的,带着血腥味儿的一个吻。
怎么能说是回不去了呢?
是他们从此没有以后了。
这场谈话没有俞白预料的那么长时间,小李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看见他们的小俞总正坐在椅子上,头埋在胳膊弯里,即使他什么都不说,也是一个大写的“丧”字。
小李打开窗户,试图替小俞总散一散这溢满屋子的丧气。
“俞总,怎么了?”
俞白抬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我现在把股份卖了不要了我想去追我男朋友行不行?”
小李手腕一抖,拉到一半的窗帘哗啦再次掉下来:“您您您……您刚刚说什么?”
俞白瞥了一眼腕表,看到时间,深吸一口气,重新扣上他的西装:“走,去把审计汇报开完。”
小李觉得他年纪好像大了些,有点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节奏。
小俞总……有男朋友了?
俞白回到会议室,听完剩下的审计汇报,然后朝小李抬了抬下巴,小李出示人事部的辞呈,辞退徐副总在内的五位有重大问题的高管,重新提拔了一批新的经理人。
徐副总脸色一变:“俞白,你不能这样!”
俞白从前还能往脸上堆出个客套笑容,但这会儿因为陈非誉的离开,他什么心思都没有了,眉眼少见露出锐利锋芒:“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财务漏洞请各位尽快补上,要是一个月以后还等不到,就请做好接法院传单的准备。”
“都已经侵吞集团资产了,谁还要这样的高管?”俞白眯了眯眼睛,看向会议室里坐着的众人,“各位的心思我大约还是能猜出一些,大约都觉得我年轻不懂事,从来没把我放在该放的位置——但当初正是各位把我推上这个位置的。不管大家是怎么想的,但请各位叔叔伯伯明白一点,现在集团的法人代表是我,最大的股东是我。”
“要是大家对我的能力不满意、不放心,可以主动提出辞职。留下来的,就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该有的待遇自然也不会少。关于徐副总几位高管的卸任问题,集团会在官网上发声明,指明辞退原因和其重大失误,另外,最后提醒各位,别忘了当初签的竞业限制协议和保密协议。”
俞白说完,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还有问题吗?”
“散会。”
吃了火药的小俞总气势汹汹的把高管们收拾了一通,回到他的办公室。
陈非誉已经走了,俞白给他买的那盒冰淇淋还在桌上,这会儿已经融成了一团糊糊,恰好跟俞白纷乱的思绪一模一样。
审计汇报期以后,集团内部都在感叹,花瓶似的太子爷终于不满足于做个吉祥物了。新的管理体系和制度有条不紊地推进,清除了几个拦路石,集团工作反倒在新经理人的主持下变得井井有条。
俞白收回签章权,每天的工作量增加不少,除了小李外,又多增加了两个助理。
“明后两天我要回学校一趟,需要我签字的文件提前整理好,晚上五点以后给我送到附中来。”
新来的助理对小俞总的生活了解得还不够透彻,讷讷地问了一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