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说那孩子心智昏乱,形类犬兽,但是众人看到笼子里的孩子,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双眼赤红,磨着牙齿撕心裂肺的吼着。
其他孩子吃了百草堂开的药的父母也开始担心起来,担心自己的孩子有一天也会突然发狂。
“为什么要搞事?我当这个掌门人已经够Cao心了,为什么非要搞事?”楚王孙急的踱来踱去,反复念叨这几句话。
虽然不知道楚掌门哪里Cao心了,但是裴子浚还是从人群中站出来,道,“楚兄,可不可以让小弟看看那小孩儿的脉象。”
楚王孙看了看青年,认出了是南裴北谢的裴子浚,赶紧道,“求之不得,快来看看,跟我们家的药肯定没有关系的。”
裴子浚慢慢靠近那凶悍的孩子,袖口中飞出一朵绸花吸引小孩的注意,一遍飞快的把了小孩的脉象,然后又迅速的退回谢珉行的身边,在他的耳边道,“不是勾魂术。”
谢珉行知道青年这样第一时间告诉他,是知道他担心与师姐的事有关,可惜,不是勾魂。
“到底怎么样?”在场的病患父母焦躁的想知道结果。
青年摇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百草堂赔了苗家一些钱,并保证一定会医治苗宝儿的病。可是和候chao剑派的血案和蓟州徐家的灭门案一样,百草堂事件也不会就这样结束了。
过了几天,洛京城里又出现几起疯孩咬人事件,而这些孩子,无一例外的在百草堂的巫医处配过药,那个巫医已经被关了起来,可是他似乎真的一无所知,配的药物中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谢珉行越发忧心忡忡。
裴子浚忽然说,“阿衣的药,其实不是百草堂配的,是我抓的普通降热止痛的药。”
谢珉行猛地抬起了头,眼里清亮了起来。
裴子浚到喉咙上的话忽然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想起百草堂黑屋里那一双浑浊诡异的眼睛,还有他给阿衣的命运占卜。
蛊死魂灭?
他忽然自己轻笑起来,阿衣是他们的宝贝,命运又岂是一个外人说了算的。
所以这样不算数的命运,谢珉行还是不必知道为好。
111
这几日,谢珉行依旧在那棵海棠树下练功,除了力不从心,还有处处被监视的感觉,他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夜,谢珉行又做了那个许久没有做过的梦。
梦里他又是那个一无所有的胡荻奴,站在苍苍茫茫的荒原上,他的身后都是带着铁链不知姓名不辩眉目的队伍,他们的眼神盲然空洞,唯一相同的是,他们也都是低贱的胡荻奴。
朔雪纷纷扬扬落在他的脚边,他懵懂的记起自己不能受冻的,会冻着孩子的……他猛地低头一看,腹部平平如也,哪里有孩子呢?
就在他疯狂寻找时,他看到了一双熟悉Yin测测的眼睛,他手里果然抱着一个襁褓,冲着他笑。
他说,“我说我会回来带走我的宝贝的,所以孩子我带走了。”
他猛地惊醒了,顾不得衣裳凌乱,就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当他看见阿衣安然无恙呆在裴子浚的怀里,惊恐和喘息才慢慢平复下来。
“还好没被他带走……”他囔囔自语。
这时裴子浚已经醒了,没有问他为何惊恐,只掀开被子的一角,说,“一起睡吧。”
谢珉行回过神来,没有拒绝青年,乖顺的脱靴上床,睡在了阿衣的另一侧,一晚上他又发了几次虚汗,醒了好几次,看到阿衣在眼前,又睡过去。
被窝里不知什么时候伸过来一双指节分明的手,牢牢地扣住了他的手,无论他噩梦后挣脱多少次,那只手都会百折不挠的重新与他十指交叉。
被窝另外一头的青年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只是想要让谢珉行知道,谁也不可能从他身边带走谢珉行和阿衣。
阿衣的父亲也不行。
第二日是审问巫医的日子,他和谢珉行也去了,围观的还有许多涉及这次事件愤怒的父母,他们叫嚣着要严惩百草堂的巫医。
楚王孙依旧是一副毫无原则毫无主见胆小怕事的模样,墙头草般的附和着。
巫医眼看自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叫苦不迭。
只有一个人替他说了话。
裴子浚说,“我看过那些药,的确没有问题。”
巫医痛哭流涕,直言这位公子说得太公道了。
“可是我们的孩子,都是去过百草堂后发了病的呀。”
“就是就是!百草堂脱了不了干系!”
裴子浚和谢珉行对视了一眼,说,“孩子发狂确实和百草堂有关,他们确实是来过百草堂后发狂的。”
“这发狂的八位孩子中,有一个孩子很特殊,那时百草堂尚未实行孩子看病免费一说,他家家境贫困,并不能用得起百草堂巫医开的方子中的名贵药材,所以后来父母就带孩子随便吃了些便宜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