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略有些挂怀,还是找了个僻静点儿的时候去探望了一下。
素云阁内很是安静,几个火盆烧得很旺,程亦轩此时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领口围了一圈儿白白的兔毛,衬得他苍白的脸蛋更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模样。
王谨之手中端着一碗莲子粥,一勺一勺地喂过去。程亦轩张口吃了之后,两人挨在一块悄悄耳语了几句。
大约是王谨之这会儿又说了些什么,程亦轩被逗得“噗”地一下子笑出了声,随即软软地靠在王谨之怀里。
关隽臣进屋时步子很轻,王谨之又受了内伤,是以屋里两人一时之间倒也没发觉,他站在屏风外看着这一幕,心里突地就有些发酸,怔怔地站在原地。
还是程亦轩抬起头时才发现了他,少年的神情瞬间便有些瑟缩起来,怯怯地扯了一下王谨之的袖口。
程亦轩一贯胆小,先前在雪中之时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才会有了几分敢与关隽臣直言顶撞的胆色,可是这会儿已经峰回路转,自然也就恢复了之前那个性子,一见关隽臣,便像是受惊了的小兔子似的往后缩。
“王爷。”王谨之一转身,见是关隽臣也吃惊地楞了一下,他起身像往常那样行了一礼,可是神情却还是有些紧绷:“王爷怎的来了?”
关隽臣知道,他虽然先前已免了王程二人的罪责,可是如今他二人仍是不免要畏惧自己,这虽然也没什么奇怪,可是却仍叫他心里有些许不顺畅,他向后退了两步,冷声道:“本王有事与你说。”
“是。”
王谨之忙跟了出来。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站定在廊下,关隽臣回过身时,王谨之忽地跪了下来,垂下头,声音微颤地道:“王爷,谨之该死。”
关隽臣一怔,还未来得及回答,王谨之便已继续道:“谨之先前不知,那日、那日,晏公子竟是在那一日走了。王爷,您……”
王谨之抬起头,神色中带着深深的忧虑和担心,想了想道:“王爷虽说让谨之和程公子出府,可是如今这样……王爷身边无人,谨之……不如谨之留在您身边,也有的照应。”
他说到这儿迟疑地顿住了,显然是拿不定主意,不知关隽臣的心思。
关隽臣明白,那日他去素云阁去得太快,王谨之还来不及知晓晏春熙离去的消息,如今这几日才得了信儿,虽然两人不似先前那般关系,可是仍马上惦念起了他的境况。
关隽臣有些许感动,可是想到连王谨之心中也觉得晏春熙一走他必遭重创,这般软弱之处实在不愿被外人所见,脸色又不由有些不愉:“便是你肯留下,你的宝贝也未必愿意吧?”
王谨之滞了一下,随即想了想:“请王爷见谅,程公子他、他在府中本就胆战心惊,如今这一遭……他自是不愿留下了。但谨之想,也可先将程公子送去城外安顿,谨之陪您度过这一遭,再、再去与他相会。”
关隽臣哼了一声:“你先起来。”
待王谨之起了身,他才淡淡地继续道:“这儿无事,用不着你留下。况且我已将你二人逐出府,你当是玩笑话吗?我饶你们一次,难保以后见了你们不会恼火,所以你待伤好了便赶紧带着程亦轩离开长安,走得越远越好——千万别再叫我瞧见你们。”
王谨之站在关隽臣身边,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雪光从一侧漏进来了一些,照在关隽臣的脸上。
他本发如黑羽、面若冠玉,是这大周王侯之中一等一的好样貌,只是如今才短短月余,两鬓已经沾上丝丝缕缕的灰白。
此时他一言一语虽然也凌厉,可是却不知为何仍有种疲惫沧桑之感。
王谨之心中难过,侧过头不忍再看。
这时忽然听关隽臣问了一声:“听说程亦轩腿冻伤得厉害?”
“是……”
王谨之迟疑了下,他没想到关隽臣竟然还会问起程亦轩的伤势,但是随即还是如实答道:“大夫说,这番冻得厉害,是伤到骨头里去了,日后天气Yin冷之时,怕是少不得要受些苦,是以要一直好好将养着,但即便如此,到老了……也难免有行动不便之虞。”
他说到最后,语气也低沉了下去。
程亦轩是他心中至宝,刚从雪中把少年抱回来时,他眼见着程亦轩双腿被冻得发紫、已没了半点血色,他一摸上去只觉得触手像是冰一般冷硬,他当下害怕得心像是要从胸口里跳了出来。
大夫一来便说,只消再耽搁上盏茶工夫,这双腿便是彻底废了。
王谨之想起那日种种仍是心有余悸,更何况日后这漫长一生的无数个风霜雨雪的日子,那少年都要为此经受针扎般的苦楚,他如何能不心痛。
只是如今说得太多,又有埋怨关隽臣之嫌,所以便还是就此带过了。
关隽臣沉默了良久,最终摇摇头,一步一步地走了。
……
五日后,王谨之还是和程亦轩一块儿走了。
程亦轩烧一退,果然便一刻都不想再在王府待下去,两人定在清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