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自责,你乃妖物,韩夏则为人,妖物无魂,自然无法感知韩夏魂力中的思念。”
夕紧接着问道:“所以呢?”
青年不在与他过多解释,自怀中小心掏出收魂袋、打开袋口,默念一句咒文后,便见袋中缓缓升起一股稀薄的白烟,将散未散的漂浮在空中之后,慢慢变成了一个孩童的虚形。接着,那股白烟便缓慢地飘散在夕的周身,前后围绕着他轻柔地浮动。
夕凝视着这股白烟费力而坚强的浮动,心痛如绞却也欣喜若狂。仅仅一个虚形,便再也不用问及其他。他明白,这就是韩夏,是他找了很久、念了很久的小人儿。
有水滴一滴、两滴,滴落在地,声音极轻却逃不过旧屋之内四人的耳朵。
他们虽然蒙着眼睛,可他们知道夕此时已潸然泪下。他们似乎听到夕激动无比的心音,这心音纯粹执着,虽是妖物发出,却无疑不叫世人感动,这四位仙士听着他的心音,皆是不由一叹。
韩夏的魂魄已然虚弱到无法现出他生前容貌,只余白烟隐隐漂浮。
夕以手轻轻抚摸那虚无的白烟,转头面对眼前的青年——宣逸,沉声开口道:“你们想要什么?”
宣逸此时已笑不出来,他明白这种见面对于夕和韩夏而言意味着什么,也不多绕弯子、坦言道:“你的妖丹。”人有魂魄,妖有内丹。魂魄离身,无疑身死。而夕交出妖丹,亦等同于交出性命了。
宣逸本想多给夕一些时间,等夕自己考虑妥当,毕竟他现在说的话是“我要你的命,你给不给”这类问题。于是,宣逸亦不开口催促夕马上答复,却没料到夕紧接着他的言语立即答道:“可以。”
宣逸惊讶的同时亦是了然:“你不再考虑考虑?”
“无需考虑。但……你须助夏儿的残魂转生。”夕将一双比黑夜更幽深几分的眼眸定在宣逸身上,不容置喙道。
“我有一方法,不知能不能成,你可愿一试?”宣逸心底并不是很有把握能帮韩夏转生,故而他说出此话时仍然担心夕信不过他们。
“说下去。”夕的声音毫不迟疑。
“我可尝试用镇妖符留住你部分妖力,用你的妖力护住韩夏的残魂。运气好的话,你的执念及韩夏的残魂可转生为双生子,运气不好的话……韩夏可以转生,但你的妖力与思念却只能化为他魂魄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与他相遇,他的转生终其一生也不会记得你半分。”说到此处,宣逸顿了顿后,慎重问道:“你……可愿一试?”
机会是有,但很可能你付出一切却得不到任何回报。你敢不敢……你愿不愿……你甘心不甘心!?
“愿。”
夕能见到韩夏是他几乎已经想都不敢去想的事。别说用他的妖丹交换,换来能与韩夏长伴的可能性,即便完全不可能,只要韩夏能顺利转生,他已知足。凡事都要付出代价,他从不妄想能得到弥补,更不计较任何补偿。没有人逼他,一切皆是心甘情愿。
四人听得交易达成,纷纷取下蒙着双眼的黑布,久闭双眼后忽然睁开,即便是旧屋之内摇摆不定的油灯发出的微光,都让他们的眼眸有微微的酸胀之感。可他们已顾不得这些。
夕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将自身的形体浮于空中,一股黑雾呈螺旋状四散漂浮在旧屋之内、越聚越紧密,不多时,一颗犹如黑曜石一般闪着纯粹光芒的黑色妖丹已缓缓飘到宣逸眼前。
宣逸急忙用蕴宝囊将其收入其中,于此同时,他火速取出一张符箓投到存有隐约残雾的方位锁住了它。孟澈、含真散人及司徒无凛同时抬起右手,合并无名指与中指,将黑雾与韩夏魂魄形成的白烟包裹其中,使他们融为一体。
宣逸将收魂袋轻轻一抛,那团裹着灵力的黑白雾气便缓缓飘进袋中。
宣逸将落到手中的收魂袋火速扎紧,方才沉沉吐出一口气,抬手擦拭额头的汗水。孟澈见宣逸使用高阶的镇妖符箓疲惫不堪,当即伸出一手搭上他肩头为他输送灵力,缓解他方才的损耗。
含真散人见一切已尘埃落定,不由叹了口气感慨道:“夕已不顾一切,希望他的执迷能有好报。”
司徒无凛搂了搂他肩,意味深长道:“执迷一定有所回报。”有执迷,就有“业”,有“业”牵引便能堕入轮回,他相信夕和韩夏的结局一定会比现在好。
众人辛苦一夜,总算功成。四人心内都觉得能获得地妖的妖丹十分庆幸,可庆幸的同时又不由自主生出担忧,地妖的收伏实属侥幸,若不是夕本身对韩夏的牵挂与执迷,他们不会得到妖丹得到的如此容易,好歹需要经过一番苦战,况且还是合四人之力。
那么天妖的妖丹呢?大地之子已如此难以对付,更何况是上天的灵气生化出的天妖?
没有答案,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他们能做的,便只是尽力而为。
宣逸与孟澈两人回到屋里,孟澈见宣逸面色有些苍白,知道他方才利用符箓时损耗了极大的灵力,于是赶紧打了水来,两人洗漱一番后没多久便就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