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绝对不该是一般鱼类冲撞所有的,让他隐隐约约地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龙潜的神经猛地紧绷了一下,淡淡的月光下,水面上出现了一道异样的波纹,正在迅速向他靠近,他顿时飞快地游了起来,疾步踏上岸:“有鳄鱼!”
话音刚落,身后一阵腥臭和泥土的味道袭来,他甚至已经听见了鳄尾用力扭动着拍打水面朝他扑咬过来的凶恶姿态,他只来得及就地打个滚,撤开两米远,将将躲过鳄鱼的第一次攻击,泥泞的土地却让他脚下一个踉跄,脚底一滑半伏在地,眼看那凶猛的猎食者睁着黄色凶狠的眼睛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上来,就在这短短的一秒之内,龙潜只用余光瞥到一道身影飞快地从他身旁掠过,脸还没看清,就看见那头成年鳄鱼的血盆大口竟然已经被牢牢地钳制住了,那个平日里温和优雅的年长男人竟然一跃坐在鳄鱼身上,非常干脆利落地用双臂狠狠钳住了鳄鱼巨大的头部,猛地把他粗壮沉重的上半身掀翻过去,不论是身手或是力量都给人惊人的视觉效果,见他微微怔愣的模样,唐啸到抽空边笑边说:“现在你知道爸爸对你多仁慈了!”
那种场面让龙潜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的脸上身上满是泥巴,呆呆地看着正在搏斗的男人。如果真的有英雄这种生物的话,那此时的唐啸看起来的确很像,月光下,正和鳄鱼搏斗的男人一身泥泞,没有了往常高高在上的威严,但勇猛得要命,哪里像四十几岁的老男人,就是从特种部队里挑十几二十个特种尖兵来这里做一样的事也未必有他那么彪悍。
就在他微愣之际,唐啸终于把鳄鱼成功掀进水里,然后他很快走上来抓住小儿子的手臂快步从岸边离开。
龙潜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就抑制住了,“以前你练过?”他问。
唐啸捏了捏他的手指,微微笑了起来:“你以为做继承人是简单的事?……以前只把你送去训练营学了几天格斗你就病了,要是把你关鳄鱼池里,赢不了不让你出来,你又会怎么样?”
龙潜沉默不语地看着他,半响,到是唐啸弹了下他的额头,意味深长地说:“是不是觉得爸爸特别英勇,爱上了?”
龙潜白了他一眼,没有搭话,没见过等不及别人夸自己夸自己的。
他们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回到岸边,清洗了一下身上快要结成硬块的泥巴,龙潜站在岸边,远远地看着离他们几十米远的游轮,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唐啸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也没有动一下,他看着小儿子的侧脸,月光不是很明亮,所以不是很看得清他的五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晦暗的光线,他的孩子的脸看起来似乎比先前所意识到的俊俏漂亮还多了些旁的东西,但他又隐藏得极好,他记得以前教过他的两个儿子,要把心思情绪放在里面,这样别人才猜不准你的心,抓不住你的弱点。
现在看来,也只有他的小儿子很好地学会了他的教导,竟然将心思隐藏着连他这个父亲也多少猜不透了。
“……在想什么?”唐啸死死盯着龙潜微微眯起来盯着远处的双眼,“现在连爸爸都看不透你在想什么了,阿潜,你现在在想什么?”
龙潜纹丝不动地站着,语气没有太大的变化,听起来有些平淡,带了些惋惜,“我在想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龙潜瞥了他一眼,嘴角带着点淡淡的笑意:“真可惜他们没办法脱险,你这么贵重的身份身边竟然连个保护你的人都没有。”
唐啸略微有些凌厉的双眼望住龙潜,抬手拍了拍他的头,却懒洋洋的,轻描淡写地说:“爸爸以前教过你,说不好听的话时也要有本事说得像好话一样,你到是正好相反,明明担心我说起来到像是要算计我。”
“爸爸你这辈子大概活得也委实不轻松吧?”龙潜顿了顿,慢条斯理地看了眼唐啸,转身往雨林里走,“疑心病太重伤心。”
唐啸哈哈笑了起来,慢悠悠地迈开步伐:“你算是说对了,爸爸捱上你这么个小冤家,委实过得不轻松。”
龙潜的脊背很明显一僵,但是他很快就恢复过来,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后来才头也不回地干巴巴丢下一句:“那还不是你自找的。”
唐啸张了张口,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死死地盯着儿子劲瘦的背,仿佛深夜里一头紧紧盯着猎物的猛兽,自找的?可不是!平白看上了这么个死不听话的小东西,恐怕这辈子也别想安生。
亚马逊河靠近赤道,虽然气温已经降下来了,但依旧闷热难耐,从河边稀疏的林子进入,渐渐得变得越来越密集,光线也越来越暗,闷热感加剧,龙潜很快就出了一身汗,脚下的落叶厚实chaoshi,像厚厚的地毯,唐啸走上前面,一手牵着他的手,一手挥舞着短刀割开拦路的枝桠,很快就到了一块稍显宽阔的地方,那里还有一条小溪,以及几个烧过火堆的痕迹,看起来像露营地。
龙潜坐在干净的石头上,抬头看了看天,天色渐亮,已经勉强可以看到头顶的乌云,“好像快下雨了。”
唐啸坐到他身边,顺手环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肩上带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