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过来的树梢, 半晌, 又不声不响地翻身下来了:“有人巡营, 路线固定, 如果裴将军谈得的消息没错, 他们换班应该是在卯时。”
许三娘隐藏在Yin影里看了一会儿, 听完耶律真这段压低了声音的话, 妩媚修长的眉皱了一皱,看向李承祚:“皇上, 蒋公子……不知道是不是妾身的错觉,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儿……”
她轻声细语唯恐惊动了人, 蒋溪竹却没等她说完,便接了下去。
“太静了。”蒋溪竹同样压低了声音接道,“叛军刚刚吃了败仗, 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即使他们沉得住气,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疏于防守,斥候会遍布我们来时的每一条路……而我们一路潜行是不假,可是,途中我们真的遇上过活人么?”
他这话说的在理,许三娘闻言,恍然大悟。
是了,这一路行来,别说有埋伏,就连敌军的哨兵与斥候都没见到一个,这就太稀奇了。
正常情况下,在有优势下吃了败仗现了眼的军队,无论这个主帅懂不懂兵法,气急败坏之下,第一反应就是反扑。
然而这个反扑与想象中的悍然来袭又不太一样,任何人这种情况下组织的反扑总是会带着些小心翼翼——这与两个人比武过招儿的情况是一样的,五大三粗一屁股能坐死猪的壮汉若是被一个瘦小Jing干的瘦猴儿一拳撂倒了,他捂着嘴爬起来,即使怒气冲天也总会在下手之前含糊,急于报仇没错,颜面扫地也没错,他肯定要咋咋呼呼地表达愤怒且观察十足后再贸然下手,这个时候,平静反而是最不可能的。
然而面前这座军营,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李承祚听蒋溪竹说完,第一反应就是叛军在此处埋了火药——不怪他Jing神过度敏感,实在是齐王那大白天放炮的恶趣味给他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心理Yin影。
齐王死的渣都不剩,这一点在蛮不讲理的皇帝陛下心里也成了罪过,你想想,一个让你横看竖看不顺眼了二十好几年的人,竟然是死于自杀,而不能十分解气的亲自上阵一剑戳死——这简直侮辱了皇帝陛下这么多年浪费的感情。
这简直太不过瘾了!
李承祚一边儿检视周边,一边儿突然想起了这一档子,眼下正事未停,嘴也没闲着,对蒋溪竹道:“我记得宫妃自戕要祸及氏族,君迟,等忙完了这一段儿,还朝给齐王定罪之前你去查查,王爷什么的自杀有没有罪责可寻,一律给他添上。”
蒋溪竹:“……”
这简直是跟麻子脸上画芝麻一样并没有什么卵用的事情,亏李承祚能想出来,要知道,齐王一个谋反的重罪在那儿摆着,其他什么罪过都小巫见大巫了。
蒋溪竹知道李承祚在幼稚地憋哪门子气,然而眼下实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只好顺着他来。
“那都是还朝再议的麻烦。”蒋溪竹道,“也许睿王爷已经开始着手办了,您少Cao点儿这个心。”
李承祚一左一右将许三娘和耶律真支了出去,自己带着蒋溪竹在黑夜里查探,半晌抬头一笑,恰巧被一线月光照亮了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英俊无双:“没有啊?那就算欺君也行。”
蒋溪竹:“……”
丞相大人面对心智恐怕只有三岁的皇帝彻底没了脾气,满脸都是“你开心就好”。
就在这时,耶律真和许三娘回来了,分立左右,一致地摇头道:“没有。”
这就很奇怪了。
李承祚眼下也没发现什么东西,想到昨夜那一场暴雨,今日白天又是整天Yin霾,受chao的火炮确实没有那么容易再能派上用场,不得不有几分遗憾的放弃了这一猜想——他原本是想,若是发现了,人可以缓缓,火药一定要弄回去。
蒋溪竹看懂了他脸上那傲娇的“可惜”,心里学着子虚道长那悲天悯人的模样,替丰城侯念了一句无线悲悯的“无量天尊”。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承祚在叛军营外兜了一个来回,却真真正正的一无所获,只好将信将疑的把注意力放在了那有人巡防的军营中。
什么妖魔鬼怪,只有去瞧瞧才知道如何降妖伏魔。
耶律真瞧瞧一片混沌的夜色,不知他是如何判断的,面对李承祚的跃跃欲试,只是冷淡道:“很快卯时了,最多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时间不多了。
李承祚点点头,心里计算着时辰,一手带上了蒋溪竹,准确地掐准了巡营换防的空档,直奔军营西方牢狱——据线报说,那里是关押战俘的地方。
夜半的营中有着一种肃杀的凶戾,仿佛野性的猛兽隐藏在了无边黑夜里,借着漆黑掩藏了利爪和獠牙,只露出一双莹绿的眼睛,仿佛随时准备将猎物扑倒锁喉致命。
耶律真和许三娘打前阵,李承祚护着蒋溪竹断后,几人以临时设置的军帐为掩护,穿行在夜色里,不知道过了多久,耶律真做出一个“这里”的手势,迅速招呼其余人集中。
这是找到了。
战俘的待遇通常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