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用这话糊了一脸,当下愣了一愣。
而其他人听见蒋溪竹此言,眼睛都骤然亮了几分。
子虚道长踉跄着两步凑到蒋溪竹身边,全然不顾自己也咳地要死要活,伸手给蒋溪竹抚背顺气儿,一边咳一边仓皇道:“丞相……咳咳咳……别急,您倒是说!另一个机关在哪儿?”
蒋溪竹被他一顿没有章法的胡乱拍背弄得十分糟心,这时候却也顾不上,从上气不接下气儿的咳嗽中勉强凑出了一个难得地空隙。
“柜子。”蒋溪竹道,“柜子的另一侧肯定有东西!”
耶律真方才查看那柜子许久,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蒋溪竹在说什么,他两步跨到墙边,墙壁滚烫,而那闪瞎狗眼的柜子还维持着被耶律真搬开一侧的模样。
耶律真上手试了试,发现墙壁根本没有办法碰,当机立断卷起衣物下摆裹住了手。子虚道长将蒋溪竹交给他那逆徒,也跟了过来,有样学样的卷起自己那一身道袍,一同将那柜子的另一侧挪开了。
一挪开,他们才显而易见的发现了那面墙的不对——原本的墙壁被高温烤化了,露出里面一个一人宽的中空,外面有一层掩体,被四处乱窜的火烧秃了一块儿,这才露出里面并排的四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麻绳。
耶律真回头看了蒋溪竹一眼,发现丞相大人咳地快喘不过气儿,当机立断运起一掌就向那麻绳劈去。
蒋溪竹咳得顾不上他,不知道今天他们怎么一个儿两个儿地热爱先斩后奏,但是火海之中也顾不上和他们掰扯这些细致的先来后到,只能在看到他动作的瞬间大喊了一声:“稳住身体!”
一边儿的子虚道长不明所以,许三娘和李承祚却无条件服从了他。
子虚道长一脑袋浆糊,根本不知道蒋溪竹想让他们做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口询问,他就后悔了——这原本平稳的牢狱火海顷刻之间地动山摇,子虚道长大呼一声“我的太上老君!“一屁股粗遛在了滚烫的地面上,所幸他的道袍宽厚,不至于烫一屁股包,他这才明白了蒋溪竹那一句“稳住”是什么意思。
子虚道长第一反应是地震了?然后就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发现原本四平八稳的屋子向一方毫无回复地倾斜了过去——没有哪家地震是这样一个偏见的震法儿。
耶律真被这剧烈的晃动闪了一个踉跄,却突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儿,一手支撑住自己,一手毫不犹豫的继续劈端了另外几根手臂粗的绳子。
这一下,方才的地动山摇卷土重来,像是一个巨物从天而降,陡然砸碎了邺城安宁的梦境,滚滚烟尘像是终于找到了泄出的通道,争先恐后地翻滚而出,像是囚困于无垠地狱的鬼怪终于打破了封印千年的结界,然而随着烟尘的倾泻而出,火势越来越大,原本半人高的火苗接触了新鲜空气,陡然长高了数丈,竟然瞬间就堵死了外边的通路。
蒋溪竹和李承祚相互支撑着从这滚滚浓烟到处震荡的地上爬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在扶着谁,一起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那闪瞎狗眼的柜子边——刚才那一声巨震震倒了屋内许多陈设,地上杂乱无章,几乎要找不到下脚的地方,而那柜子也不能免俗,亦是迎面倒了下去,险些将徒手劈开绳子的耶律真压在下面。
幸好耶律真早有准备,就地一滚正好避免了那高大柜子的泰山压顶,见李承祚和蒋溪竹跌跌撞撞而来,一手抄起捂着屁股还没爬起来的子虚道长,一手抓住勉强站稳了身形的许三娘,跟着蒋溪竹一起挤到了那柜子后面。
他只看了一眼,就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原本就该存在,却无故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通道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几个人鱼贯而出,远远将那冒着滚滚浓烟的火海抛在了身后,前面是邺城无尽的星光与微醺的夏夜,蒸腾而出的汹涌热chao在他们身后像是穷追不舍的凶兽,李承祚一把揽过蒋溪竹,几个起落,身形诡谲地消失在了远去的夜里。
他们身后有隐约传来看守惊慌失措的大喊声,也有连绵不绝地摇动响铃的声音,还有人惊恐地喊着“走水了”“救人”“转移转移”“蝎子”
“快去请吕郎中!”……
李承祚深深看了蒋溪竹一眼,这才将绷了许久的那一口气长长呼了出去。
李承祚等人若无其事的回到王府客房,赫然发现时辰不过三更夜班,夜黑风高无话可说,众人草草收整,换衣的换衣,梳洗的梳洗,将那被火烧得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不平整衣物寻了地方扔了出去,各自确认再无异常后,送走了许三娘,各自安歇。
一夜无话。
齐王府的牢狱兵荒马乱地闹了一夜,有人夜潜王府杀了王府中的囚犯,在看守还没看清来人面目的情况下,打伤了两队看守,最后一把火烧了齐王府最豪华的一间牢狱,为了毁尸灭迹。
传说那间起火的牢狱之中不仅有死去的囚犯,还有无数剧毒蝎子的尸体,许多前去救火的看守不是被火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