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才听方锦毅隐忍般压低声音道:
“你什么意思?”
秦寅沉默良久才抬起头道:
“小培和我说了,那些都是他母亲送给他的,你不愿还给小培,又不舍得丢,是打算搁一辈子?”
方锦毅立刻像被人戳到软肋般恼羞成怒:
“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私事?!”
“我是没资格,但如果这些已经严重影响到你们父子的关系,影响到小培本人的情绪,我就有责任提醒。”
“责任?谁赋予你的责任?”
“方先生,你我都清楚,那协议不过是张废纸,你随时可以收回你说过的话,但我却要信守自己的承诺,我喜欢小培,希望他能敞开心扉地与人交往,我以为,我们的期望是一致的。”
“一致?”方锦毅挑眉:
“我才是他的父亲,我的期望原比你那些天真的想法要长远得多。”
“长远?比如说让小培出国?”
楼上的方小培一愣。
方锦毅却并不认为自己这个单方面的决定有什么问题:
“早些让他出去见见世面,也好早些成熟起来,不至于像某些人那样,有着井底之蛙的天真。”
“井底之蛙”沉着脸道:
“但在我看来,这不过是方先生没有教育好孩子的自信,才想过早地把他推给社会去教育!”
“很抱歉,激将法对我无效。”
秦寅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
“青春期是个关键的过度期,心理和生理都有着显着的变化,他在这段时间里接触的人与事会直接影响他人格特点的形成与为人处世的方式,你作为他的父亲,难道没有义务引导他?”
方锦毅似乎觉得这一套言辞十分荒谬,斜睨秦寅片刻才缓缓道:
“我在他这个年级的时候,已经在美国念书了。”
秦寅嘴角一抽,怪不得!
“所以你也要小培走与你相同的道路,复制你的‘成功’?”
“至少不会比现在糟。”
“说到底你还是不认同小培!你口口声声是为他好,可你却只想他变成你理想中的模样,满足你那些自私的想法,为你的面子工程添砖加瓦!”
“是又如何?我是他的监护人。”
得,绕了个圈子又绕回了这里。秦寅觉得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缓和语气道:
“好吧!方先生,既然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这个问题便暂时放一放,但你答应过,要和小培商议出国的事。”
“不用你提醒,我会说的。”
“不是告知,是商议!”
方锦毅不理秦寅,直接起身就要往楼上走,却正撞见了站在二楼俯视他们的方小培。秦寅一扭头也愣住了。
尴尬的沉默中,父子俩对视片刻,方小培一转身跑回自己房里重重地摔上了门。
方锦毅一股火就上来了,这算什么意思?一个一个的都摆脸色给他瞧了?
方锦毅忍下上去敲门质问的冲动,回头狠狠瞪了秦寅一眼,大步流星地进了书房,随后也重重地摔上了门。
秦寅觉得一阵头痛,这对父子的关系究竟要过山车多久?他是该先劝大的呢还是该先劝小的呢还是该以头抢地呢?
秦寅一夜没睡好,父子俩则足足冷战了三天,要不是秦寅放大招用了“雪球”卖萌术,估计这对脾气一样倔强的父子还会继续僵持下去。
当“雪球”按着秦寅指示从方锦毅卧房里叼出那只当初方小培送给方锦毅的驯鹿摇头公仔时,父子俩都愣住了。
方锦毅当年收到儿子这“幼稚的礼物”时,板着脸批评他玩物丧志不思进取,还当着他的面把这公仔给仍了出去,然而当儿子伤心地离开后,他却又跑到外头摸黑捡了回来,洗干净搁枕头底下,每晚睡前习惯性地伸手摸一摸确认它的存在,随后枕着儿子对他的这份感情安然入睡。
结果这个秘密被曾晓辉留在“雪球”身上的摄像头给发现了。曾晓辉从前同事那里拿到这个长得铃铛似的小型摄像头时觉得好玩便穿根绳子系在雪球脖子上,随后连到方小培借给秦寅的那台笔记本电脑上查看性能。结果走得匆忙忘了交代,等秦寅向他诉苦说那一老一少又闹别扭了他才想起来,于是小特务“雪球”被派去侦查“敌情”时便得到了这样一个情报。
还是方小培先弯下腰从雪球口中取下那个被珍藏得好好的摇头公仔。秦寅送他的那个此刻正排列在他床头柜上,那么这个被从父亲卧房找出来的难道是……?可当初明明是看着父亲丢出窗外的……
方小培抬头看向方锦毅,方锦毅别扭地别开了眼。方小培又收回目光看手里沾着“雪球”口水的公仔,拿衣摆擦了擦,随后眼睛红了。
方锦毅看眼儿子兔子似的眼睛,也有些hold不住了:
“你要就拿回去吧!”这句色厉内荏的话,等于承认他“窝藏”公仔的事实。在一旁依着栏杆看戏的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