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灰色。
许希文脑中灵光乍现,“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落汤鸡。”
尼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六天前,曼哈顿区,第五大道。
天上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没过多久,雨越下越大,还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一场雷阵雨就这么突如其来的降临了。
许希文不得不结束了拍摄,躲到了车里。
蒋平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的雨景,他讨厌所有不在他计划内的东西,而这场雨也毫无意外包括在内。
忽然,响起了一阵敲打窗户的声音。
蒋平警告道:“别开窗。”
许希文打开了窗户,窗外是一个浑身shi漉漉的年轻人。他微笑着问:“你好,你需要帮助吗?”
“我的手提包被人抢走了,里面有我的手机、钱包和车钥匙,我能……”尼尔不敢以现在这副样子去见威廉姆斯,如果他弄脏了地毯,威廉姆斯一定会发疯,“……我能借一点钱吗?”
许希文拿出钱包,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给了他,“这些够吗?”
“够了,谢谢。”尼尔不敢想象自己居然从一个陌生人那里得到了一踏钞票,有了这些钱,他可以买上一套体面的衣服去见威廉姆斯。如果他穿着廉价的衣物,威廉姆斯一定会叫他脱下来。他盯着许希文的面孔看了许久,“我会报答你的,先生。”
“不客气。”许希文之所以会帮助面前这个年轻人,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十几年前的自己,被路过的车溅了一身泥,鼓起勇气敲开车窗,却没有得到任何帮助,于是错过了一次足以改变运命的试镜。不过,机会总是会青睐有准备的人,他最后靠着另一个机会成功了。
尼尔看了看手上腕表,距离和威廉姆斯约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威廉姆斯最讨厌的就是迟到的人。他将钞票塞到口袋里,然后伸出了手掌,“先生,能把你的姓名和地址写在我的手上吗?”
许希文犹豫了一下,还是用笔在尼尔手上写下了姓名和地址——不过是他经纪人的。
尼尔看了一眼掌心,握成了拳头,“再见。”说完,他小跑了起来。
“祝你好运。”许希文大声道。
尼尔转身,冲许希文挥了挥手,才重新奔跑起来。
不久后,蒋平就收到了尼尔寄来的支票。
当新一期的《》杂志发行后,铺天盖地都是许希文那张纤细俊美的东方面孔。尼尔在一家书店门口停下来脚步,买下了这一期的《》——他之前是从不看时尚杂志的。他指着封面人物问书店老板,“他是谁?”“nan·yin。”
他带着这本杂志去见了威廉姆斯。在去见威廉姆斯的路上,他还顺手下载了一部许希文主演的电影。电影中的许希文和那天他见到的那个温和忧郁的东方男子很不一样,他觉得这个人或许会成为威廉姆斯遍寻不获的“方以华”。
……
许希文在与尼尔叙旧时,房间里传来了威廉姆斯的咆哮——“就算是爬,你也应该爬进来了吧!”
“抱歉,威廉姆斯先生的脾气可能不太好。”岂止是不好,威廉姆斯大部分时间像是随时准备喷吐毒ye的冷血蜥蜴,小部分时间像头愤怒的足以杀死斗牛士的公牛——可是尼尔不得不睁着眼说瞎话,因为威廉姆斯支付他的工资。
许希文走进了那个小房间,尼尔在前面领路。
威廉姆斯正满脸不耐烦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他面前有一份许希文的资料,资料旁边有一支黑色的麦克笔。先前的几个男演员的资料被扔在地上,脸上被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他扯开了脖子上领带,解开了几颗衬衣上的扣子,“你随便来上一段吧,我们都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许希文走到了威廉姆斯面前,拉开椅子坐下。他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像在暗示着什么,又好像没有,“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哈,一个野心家?”
威廉姆斯明白许希文这是入戏了,他双手交叠,手肘撑在桌面上,以一种打量商品的眼光看着许希文。
“最早的公关关系的理论书籍是亚里士多德的《修辞学》,在古希腊时期,许许多多的人研究这本书籍,他们有的被称为雄辩家,有的被称为诡辩家。在你看来,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呢?”许希文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眼睛直直的看着威廉姆斯,毫不避忌。
“在我看来,这两者毫无区别。”许希文敛去了笑容,面庞冷酷得像一尊雕塑,“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你不需要再演下去了。”威廉姆斯拿起麦克笔在许希文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勾,“如果满分是一百分,我可以给你六十分。”
“六十分?”许希文略微有些惊讶,他已经竭尽所能,没想到却并不令威廉姆斯满意。
“这些垃圾连六十分都不到。”威廉姆斯踩了踩地上的纸张,“如果我有更好的选择,我一定不会选择你,不过我已经看够了你们平板的面孔了。”在他眼里,东方人都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