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作画人无以lun比的情深。
“画名叫一将功成,你看如何?”陆晋贤搁笔,一半甜蜜一半苦涩,念出了他的原名,他早知道却从来不曾念出过的名字,“远安,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小椿那张嘴藏不住秘密,早就将自己所见所闻向陆晋贤一一说了。
“即便是对你说了又能怎么样,那些陈年旧案,已经是贴板上钉钉的事了,根本也不可能翻案。”苏青竹叹了口气,走近陆晋贤身边,“你还是叫我青竹吧,苏远安已经死了,苏大学士举家上下屈死狱中,苏远安也不能独活。”
一个名字,却是两个立场,他陆晋贤可以与苏青竹对酒当歌花前月下,却不能与苏远安相对而坐。
当年苏大学士满门含冤入狱,背后的元凶是谁,或许当时还不甚明朗,只是时间流逝,有人失势,有人得势,便将真·相推得仿佛如干涸溪流中的卵石一般赤·裸:“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离魂又是谁下在你和陆拾身上的?”
“陆大人向来聪颖,心中当有答案。你一心追随的贤明君主,说起来可是我的杀父仇人。”苏青竹仍然挂着一抹淡笑,仿佛不过是谈及一个无关痛痒的人,两人之间揭开最后一层窗户纸,反而纯粹轻松了起来,不必刻意去逃避,也不用再对他藏着掖着,他纤细修长的手指缓缓挑开陆晋贤的中衣,带了三分挑逗的意味。
“在莅阳城是你让七王爷救了我,他的条件是什么?”陆晋贤此时倒真有坐怀不乱的气度,只因为知道对方此刻并不是深情款款向自己投怀送抱,而是来向自己告别的。
“他的条件是让我离开你。”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要不然咱们都活不了。”苏青竹失笑,继续脱他的衣衫,只是尚未成功手腕便被用力握住。
“陆大人真真小气,我不过想看看你身上的伤,你以为我还想占你便宜不成。”苏青竹笑着笑着,面对着陆晋贤一张严肃的脸,自己也觉得笑容险些绷不住了。
“你们?”陆晋贤何其玲珑剔透的一个人,听小椿啰哩啰嗦不知所云的一通陈述里瞬间就能抓·住重点所在,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白白施舍的恩惠。
苏青竹没有答话,只是用力一扯陆晋贤衣襟,将一双略显苍白的薄唇递上,唇齿相依,仿佛点燃了一团温暖的火焰,天地间寂静无声,听得到一朵花开,一片叶落。
唇分,苏青竹拉着陆晋贤的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这里的位置,永远只为你一个人而留。”
陆晋贤将人紧紧搂在怀里,那团骨骼硌得人心肝脾肺无一不痛,可是却仍然不舍得放开。
“我也是。”回以深吻。
留青留情,原来最终还是留不住眼前人。
连相守的时光都如此短暂易逝。
“我怨过恨过,也想过复仇,后来知道苦短人生时日无多,才终于想通了,我们只是成王败寇的牺牲品,如同那些死在战场上的无名小卒一样,不可能凭着一己之力杀上殿前逼龙椅上的人退位,这样只不过是让更多的人白白牺牲而已。”苏青竹道,“李臻在外面等我,我们即刻便要出城去寻药,你趁这个机会就逃走吧,回京城去,回到皇上身边。”
“若我不想走呢?”陆晋贤看着他。
苏青竹拉起他惯于执笔的手,摩挲着略显粗糙的指腹:“以你的仁德,加上皇上的信任,将来必是朝廷重臣,皇上心胸狭窄,邪·教又有复辟的迹象,天下需要你这样一心为民的朝臣。”
“何必给我戴这么高的帽子?我纵是不顾天下人又如何?”
“你不会。”苏青竹目光坦然而断定,“儿女情长,在你眼里不及江山社稷。”他是了解陆晋贤的,或许比他本人还要了解。
还不及告别,外面等着的人终于等不住了,不顾小椿的阻拦一脚踹开了门,重重的“砰”的一声,仿佛是一种无言的宣泄。
苏青竹转过头,无奈笑道:“你来了,这样也好。”
李臻与陆晋贤两个人如同两座山峰一般对峙,一个戎装加身英姿勃发,一个宁静淡然温润如玉,表面平静无波,内里暗chao汹涌,彼此都有一种无法掩饰的嫉妒。
“照顾好他。”最后还是陆晋贤先松了口。
李臻微微弯起嘴角:“陆晋贤,若不是立场不合,我倒是有些佩服你,只可惜,你也不过是一枚不起眼的棋子而已。”
两人双双离去,苏青竹没有回头,只是走了几步,便猛烈咳嗽起来,直咳得身子都支不起来,小椿朝自家少爷望去,陆晋贤像是充耳不闻一般走回到案前,继续刚才未完成的画作。
人被李臻抱着走了,地上只留下几点触目惊心的鲜红,小椿看着那几滴血,眼前模糊得仿佛要开出·血红色的花来,只听“啪”的一声,陆晋贤握着手心里的毛笔被生生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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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太行关向西,一路穷山恶水,七王爷此行秘密带了一队不足数十余人的Jing兵,除了少数将领,其他人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