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睡得很深,今日却轻易醒了:“怎么,陆大人见鬼了?”
“你怎么来了?”
陆晋贤反射性地听了听营帐外的动静,见并未有异常响动,才松了一口气坐在床沿上,抚摸着那张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的脸:“早知道把你反锁在房中仍然不保险,就应该拿条链子拴着你。”
“当我是牲口不成,我千里追随,夫君感动不感动?”苏青竹笑问,他从牢里出来就仿佛改了性子,多了几分俏皮和跳脱,大概他的个性本来如此,只是以前吝于对着自己展示罢了。
“什么感动,简直就是胡闹,若是有个万一我还要分心照顾你。”
苏青竹去搂他的脖子:“可惜胡家小姐不能看到陆校尉穿着戎装的样子,不然恐怕要非卿不嫁了。”
陆晋贤失笑:“你还记得什么胡小姐,还说你没有吃醋。”
“吃醋是一回事,记得是另一回事,纵使我能忘了胡小姐,陆老爷和陆老夫人也忘不了。”
陆晋贤伸手触摸·他柔顺漆黑的发丝,总希望眼前这一刻可以停滞:“你放心,若我此番能够活着回去,我一定将我们的事向家父和家母禀告,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胡小姐李小姐王小姐。”
“这还差不多。”
“但是你要答应我,明天天亮都回去,你留在军中太危险了,七王爷一直看我不顺眼,这次却提出由我担任殿军校尉,难保他不会趁机做点什么。”
“若是这样我就更不能走了。”苏青竹握住他的手,“与其在京城等你遥遥无期的消息,还不如陪在你的身边与你一同涉险。”
陆晋贤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中一片温热,便俯下·身,吻住那两边薄红如桃花一般的唇,那样甘甜和美好,仿佛将一个季节的温情都酿入其中,只消轻轻触碰,便醉得如同置身云霄。
苏青竹话还未说完,只躲开,却也是情到深处自然而然,两个人都有些气息不稳的情动。
才解相思,已恨光Yin短。
结束了绵长的一个吻,两人对视的双眼仍带着藕断丝连的shi意,苏青竹道:“你让我留下来,我曾经与七王爷有些交情,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或许我向他求个情,他会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放我们一条生路。”
“怎么,现在不比向我瞒着你和七王爷的交情了?”这回倒轮到陆晋贤吃味,他私底下打探过苏远安的事,知道那时候苏远安和少年时的李臻是青梅竹马,知交旧友,绝不是苏青竹自己所说的“有些交情”而已,交情若是深到能放过他这个宿敌,便不是普通的交情了。
苏青竹淡淡一笑:“陆大人早就暗地里派人调查我的身份,就算我不说,你心中早已经清如明镜了吧。”
陆晋贤见苏青竹语气里并无半分不悦,却也觉得这事说起来不像君子所为,便转口道:“今日军事计划已经拟定完毕,七王爷命我派先锋Jing锐部队先行增援。”
苏青竹一双明亮的眸子望着他,眼睫毛没有一丝颤抖,许久,才从干燥得略略起皮的唇·间冒出一句问话来:“他派给你多少兵力?”
陆晋贤卸下银盔,拨·弄着上头的红缨:“一千。”
“什么?!”苏青竹惊坐起来,对手是戎夷主力军队,一千Jing兵纵使勇猛,也好比螳臂当车,若此后援军迟迟不至,等于前去送死。
李臻与陆晋贤本就分属不同的政治阵营,他要借这个机会除掉陆晋贤,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只是这样等同于将西陉关也拱手让给戎夷,届时大军直·捣腹地,李臻的兵力能否抵御还未可知,必定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他想象得出刚才在营帐中,七王爷理所当然地下达命令后,其他将领那些麻木冷漠的眼神,在他们眼中,没有正义对错,国家失去一个贤才无关紧要,没有百姓安危,死掉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也并无关系,他们眼中有的只是权势斗争中成王败寇的博弈而已。
“他要将我困死在西陉关,我知道,我也不会束手待毙,兵不在多,而在如何使用,一千Jing兵,也能叫戎夷心惊胆战。”陆晋贤临危不乱,神情依旧淡然,握着苏青竹清瘦仿佛有骨无rou的手,“我只是担心不能护你周全,所以,你答应我,留在军中。”
两人之间,仿佛从来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仿佛从来就没有儿女情长,仿佛从未有过那般澎湃炽·热的情动,仿佛总在理智之下游刃有余,然而只是互相将内心的惶恐不安都强自压下而已,不忍心让对方为自己担心,不忍心招惹起生离死别的不舍和悲怆。
“我要是硬要跟着,你还能拿我怎么办?”苏青竹看着陆晋贤听了自己的话之后骤然绷紧的脸色,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你放心,我不跟着你,若是李臻不肯派兵,我就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来救你。”
陆晋贤听他不着边际的玩笑,并不将他的话当真,两人相拥着,听了一夜外面呼啸的风声,彼此无眠。
次日陆晋贤轻手轻脚穿披铠甲的时候,苏青竹其实只是闭着眼睛,根本并未睡着,小椿进来伺候,看到苏青竹又是吓了好大一跳,以为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