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辰被吓到了--被一个以前的对头最近的兄弟吓到了--不过大概是惊吓过度了,他竟然没什么厌恶的感觉,反倒是若有若无地感谢这个把他拖离悲伤深渊的惊吓。
李明宇大概是认为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整个人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缠着姚辰不放。姚辰虽然觉得别扭,却也硬不下心肠和一直帮他的李明宇保持距离。
初三生的时间是宝贵的,学校批下的四天事假一过,两个人就不得不回学校继续奋斗。
姚辰外婆暂时住在姚家陪女儿,李妈妈也再三保证会照顾姚妈妈。姚辰收拾好了要带走的东西,认真地在爸爸的灵牌前拜了拜,眨去眼中氤氲的水汽,这才告别了妈妈外婆,出了家门。
李明宇拎着包在楼下等他,头垂着,过长的刘海微微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姚辰看到他,心里又有点别扭,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喊他:"阿宇。"
听到他的声音,李明宇立刻抬起头,脸上尽是温柔疼惜的笑。
姚辰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哆嗦,脸上的热度一点一点升上来,只好窘迫地别过头去。
李明宇看着他躲闪的神情,神色黯淡了一下,却还是笑着伸手去接姚辰手里的包:"我来拿吧。"
姚辰不自在地躲了一下,没躲开。
李明宇笑笑,说:"你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还是我来拿吧。"
姚辰撇了下嘴,把包交了出去。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地向车站走去。
也许是真的累了,姚辰上车后不久就头抵着车窗睡着了,连因为汽车的颠簸撞在车窗上都没醒过来。李明宇小心地把他的头挪到自己肩上,一动不动地坐直了身体。
姚辰一路好眠,汽车到站才被李明宇喊醒。醒时发现自己是枕在李明宇身上的现实,让姚辰又狠狠地别扭了一下。故意忽视了李明宇受伤的表情,姚辰拎起自己的包便抢先下了车。
李明宇苦笑了一下,跟了上去。
姚辰不言不语地在前面走着,李明宇怕惹他生气,也就沉默地跟着。
这样走了一段,姚辰自己先熬不住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正好看到李明宇揉着肩膀打了个哈欠。姚辰的心立刻就软了,鼻子微微泛酸--他这四天是没有好好休息,可一直陪着他的李明宇什么时候又休息过呢......这么想着,姚辰的步子慢了下来。等李明宇赶上他的时候,他才扭扭捏捏地伸了手,蚊子哼似的说道:"我来拿吧。"
李明宇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姚辰说的是他的包,一脸受宠若惊地摇摇头:"不了,我包挺沉的,我自己拿......"
"我说了我拿!"姚辰脸色不善地低吼了一声,一把抢过李明宇的包就走。
李明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他了,正暗自责备自己不够细心,就听到已经转身要走的姚辰小小声地说:"说我逞能,你自己不也是......肩膀酸了不会不让我枕着啊......"
姚辰红着脸小小地抱怨完了就大步开路,走了一会儿觉得身后好像没动静,忍不住又回头看去:李明宇还站在原地,一脸傻笑。
所长所长夫人知道姚辰家里的事,大概已经跟托儿所的其他人通过气了。见姚辰和李明宇回来,大家都平时怎样现在还怎样,没有人问起那个雪夜发生的事。
他们这样,姚辰心里其实是感激的:与其看到同情怜悯的眼神,还不如就这样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过。
但看到脸色憔悴的姚辰像以前那样轻松地打着招呼,给大家分零食的时候,白枫他们真的笑不出来,宋朝更是借口躲进了厕所,出来时说话都带着鼻音。
所长夫人趁着放晴把姚辰的被子晒了,晚上姚辰裹在被子里都能闻到那种阳光的味道--一种很温暖的味道。
姚辰很早就睡熟了,李明宇虽然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门心思地想着关于姚辰的事。
宋朝趴在床上小声地喊他:"阿宇,醒着么?"
李明宇轻轻"恩"了一声,问道:"什么事?"
宋朝犹豫了一下,看看毫无动静的姚辰,问:"那个......小辰......他们家......"
李明宇半支起身看宋朝,却发现寝室里其他床上也齐唰唰支着脑袋在看他。李明宇微微笑了一下,小声说:"没事的,辰辰没事的。"
听到他保证似的回答,大家躺倒回床上。
不知谁叹了口气,在小小的寝室里温柔地回荡。
学校的残酷在于,不论个人身上发生多么大的事,考试的日程也不会因其而转移。
"所以说,考试是客观的。"说这话的人推了推眼镜,面上一片波澜不惊。
姚辰无Jing打采地趴在桌上翻动着同样客观的政治书,心里盘算着反正政治考试是开卷,还是先补了其他科目的作业比较实在。
初三的寒假放得极晚,初一初二的人都走光了,他们还在挂着倒计时的教室里熬着。离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两个星期,姚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