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
“我已让方明收拾好了行装,这几日便动身,”他轻咳一声,“我离京之后,建安的事还要仰仗先生Cao劳。”
韩平笑了笑:“新相猝死,穆王又离京,朝中怕是要乱上几日了。不过你放心,我和兰郁他们应付得来。”
杨琰却没有笑,他默默整理衣襟,坐直身子,向韩平行礼:“这些年,多谢先生了。”
韩平一怔,放下酒盏,也正坐起来:“不,是我要多谢殿下,”他低声喟叹,“除了殿下,只怕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让我一展抱负。”
杨琰抬起眼睛,望向韩平,缓缓道:“杨琰定不会教先生失望。”
后半夜,唐安披着一身薄雪走入墨雪阁,杨琰还未安歇,听见脚步声,略略回过头来:“都办妥了?”
“是。”
“你回去收拾收拾,过几日同我一起去河西。”
这命令有几分突兀,唐安倒也不多问,只低低应了,转身便要走。
“等等,”杨琰又叫住他,他扬起唇,“临行前拿我手令,去宗正寺大狱提个人出来。”
第74章 重逢
永安七年,三月初十,河西甘州。
这里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雨,草地泥泞,车轮陷在泥水中行动很是不便,一路颠簸前行。唐安掀起车帘,向两名驾车的仆从道:“慢一些,小心颠着殿下。”
车舆内的杨琰却出声道:“不妨事,让他们加紧脚步,别耽搁了时辰。”他清澈的眼睛直望向前方,低声问道,“唐安,快到了么?”
唐安极力眺望,只见视野中已遥遥出现了青灰色的城墙,隐约还有连天的大旗在半空中舞动,不由回过头笑道:“主子,说到也就到了。”
甘州东城门外,将士和战马都整齐地列了队,前来迎接穆王车驾。他们想必从天未亮时便站在这里,皮甲上皆是露水,连战马的鬃毛也被打shi了。
唐安还从未看过这样军容整齐的队伍,都城中的羽林卫虽然甲胄Jing致,可远比不上这些东胡武士们魁梧,他们面色沉稳如铁,目光直直望向前方。等到领头的将军一声令下,他们便立刻翻身下马,而后一齐俯首向穆王车驾行礼。
领头的将军生得比他们都要高壮,肤色黝黑,眼神很是锋利,他两步走到车驾前,躬下身:“甘州守将拔列炎,恭迎穆王殿下。”
“拔列将军请起,”车中传来的声音清朗,隐隐有些笑意,“将军的威名,本王在建安也有所耳闻。甘州乃边陲重地,幸有将军在此镇守,我大昭方可安枕无忧。”
“殿下谬赞了。”
车内的人又笑了笑:“将军不必拘谨,上前说话。”
拔列炎只得趋步上前,在车帘外站住了。
“洛兰可好?”
似乎没料得穆王会问起这个,拔列炎怔了怔,赶忙答道:“她……她很好。”
“本王儿时得她照料,曾听她说起她的情郎,她说那人可以一个人撕碎一头豹子,被称作‘勇敢的呼尔汗’,果然名不虚传。”
呼尔汗是拔列炎的胡族小名,他听穆王骤然提起,不由面红耳赤。
仿佛察觉到他的窘迫,穆王轻咳一声,又道:“去年与燕虞一战,大获全胜,皆仰仗将军之功,本王是十分钦佩的。”
听了这话,拔列炎忙仰起脸道:“不,与燕虞之战,实乃卫将军之功绩,末将不敢居功。”
车内忽然静了静,穆王像是有些犹豫般轻声问道:“卫长轩,他在哪里?”
拔列炎一时语塞,几日前他便得到消息,知道穆王车驾要来甘州巡视,按理卫长轩同他皆要前来迎接。可他也知道卫长轩与这位穆王似乎有些心结,故而只让亲兵去传了消息,至于卫长轩来与不来,他倒并不勉强。从今日晨起,三军便衣甲整齐,列队来到甘州东城门外,可卫长轩始终没有露面,看样子,似乎并不想来拜见穆王。
“卫将军他……”拔列炎有些为难,不知该照实相告还是该扯个谎。
穆王倒没有任他为难,只低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就在空气骤然凝结下来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拔列炎极为讶异,立刻扭头看了过去。他从昨日便下了严令,今天迎接穆王时绝不能出差错,现在这个要紧的时候,怎么会有人没规矩地在穆王驾前跑起马来。
迎面驰来的快马毛色青灰,迅如闪电,正是那匹烈风,马上的卫长轩连甲胄也没穿,一路纵马而来。拔列炎吃惊地看着他,他本以为到了近前卫长轩会下马行礼,谁知他根本就没有下马的意思,反而径直跑到了车舆的跟前。这举动实在太过僭越,从穆王的随从到这边守军的将士们无不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拔列炎担心他会被降罪,赶忙低喝道:“卫将军,穆王驾前,不得无礼!”
卫长轩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一手拨开车帘,向车内伸出手道:“也奚,来。”
车帘边的王府长史仿佛也惊呆了,竟忘了喝止,而后车舆里缓缓伸出一只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