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还觉得你浮躁,如今看来你倒是我们中间最沉得住气的。我们等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诱得对方兵临城下,你倒不急着迎战了。”
卫长轩转过头,低声问道:“少将军,你觉得眼下迎战赢面大么?”
尉迟锋一挺胸膛:“怎么不大,他们还未会齐另一支人马,如今人数跟我们差不了多少。”
“人数虽然差不多,可我们大部分是步卒,他们却是骑兵,两军相战我们很难占到便宜。”这句话是随后而来的拔列炎说的,他望着卫长轩道,“卫将军,你迟迟不发令,莫非是想闭门死守?”
卫长轩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高大的城墙发出让人心惊的震颤,浓烟连同火焰一齐扑面而来,连城墙后的木楼上也能感觉到炽烈的焦灼气息。
“是伽摩国的火砲车!”尉迟锋失声大叫,“他们开始攻城了!”
卫长轩像是早已料到敌军会有此招,他低头向城下发令:“传令官,让一营二营带着备好的东西速去北城楼!”
“是!”
等传令官一走,卫长轩才道:“先前敌军突袭,盘门关失守,他们用的便是这火砲车。我已命人备好了泥浆,用行车载上城头,暂时可以抵御一阵。”
尉迟锋眉头紧皱:“泥浆灭火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恐怕无法闭门守城。”
卫长轩点了点头:“自然不能死守,我们等到今天不就是为了出城迎敌么?不过,”他又转向拔列炎,“拔列将军戍守边关多年,与阿史那努尔多次交战,依拔列将军看,我们两军交战,阿史那努尔会用何等战术?”
“依阿史那努尔如今的兵力,我猜他的战术便是他惯用的三板斧。”拔列炎不急不缓地道,“先是用重械逼我们出城决战,而后派出他最得意的重骑兵,扫荡我军步卒。他手下的重骑你们也领教过,在战场上向来是横冲直撞,所过处可谓寸草不生。等到重骑进攻之后,便是大批轻骑从两侧包抄,清扫残余人马。他这三板斧过后,我军主力大约已损失惨重。”
“拔列将军,”尉迟锋有些不快地道,“你未免把燕虞人吹嘘得太过厉害了吧,那重骑兵并非无法可破,只要陌刀阵一出,担保他们有来无回。”
自古以来重骑兵便是军中之王,平原野战时几乎没有其他的兵种可以与之对抗,直到陌刀阵的出现。陌刀的刃长三尺有余,柄则更长,足有四尺,一柄刀几乎有一丈长,其重量可想而知。这种长刀几乎无法单独作战,本绝少用于战场,直到大昭开国名将孟元武创下陌刀阵,才让这种惊人的长刀发挥出最大的威力。陌刀阵最前方是盾甲兵,两侧为弓弩手,陌刀手隐于阵后,直到重骑推进时方撤开盾甲,直面迎击。陌刀手皆是重步卒,挥刀出击时,便如钢铁城墙上生出光刃一般,冲进的重骑无不人马俱碎。
然而卫长轩却是摇头:“云峡关一战已用过陌刀阵,阿史那努尔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他此番一定会提防我们的重步卒,一旦我们结成方阵,他定会派轻骑前来干扰,我们的重步卒机动性极差,根本无法抵御。”
拔列炎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我方才从城头上看,他们的轻骑分布两翼,将重骑掩在中后方,想必便是这个意思。”
他们说话间,又接连有火弹砸到城头上,浓烟滚滚,这火弹并非石弹,一时倒不会砸毁城墙,只是浓烟烈焰,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尉迟锋连连咳嗽,愈发焦灼:“依你们这么说,我们好不容易等来了敌人,却根本赢不了他们?”
拔列炎隐有笑意:“这位卫将军对敌军战术都已有所料算,想必早已拟好对策,你又何必着急。”
尉迟锋睁大眼睛,望向卫长轩:“怎么,你有法子对付重骑兵?”
“有,”卫长轩点了点头,“我们这次不用重甲,只用步卒,你敢不敢领兵?”
尉迟锋怔了怔:“用区区步卒去抵挡重骑,只怕转眼就被踩成rou泥了吧,”他很快又笑了,“不过你只管下令,我绝不推脱便是。”
卫长轩却摇头:“当然不会让你去送死,我知道步卒无法抵御重骑,所以你们只是诱饵。”
“诱饵?”
卫长轩微微一笑,转身指向木楼的另一侧,盘门关以西的方向:“你们从西城门出关,把敌军引到那里去,我在那里设了一支伏兵。”
尉迟锋眼睛一亮:“什么样的伏兵?”
“只是一队刀斧手,不过足以解决燕虞重骑。”卫长轩又笑了笑,“毕竟我这些天在这里,也不只是修城墙而已。”
他说完,忽然一拍栏杆:“尉迟锋听令!速领步卒七万人,出城迎敌!”
尉迟锋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俯下身道:“是!”
等到他离开后,卫长轩又低头向楼下道:“骑兵营何在?”
下面立刻传来万余士卒的齐声应和。
“展军旗,随我出城!”
他刚要迈步,却被身后的拔列炎拉住,这个魁梧的男人显出几分疑惑:“卫将军,你还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