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争气可用的人,原先的杨玳,倒是有心机有手段,只可恨太过倨傲,又有野心,朕不愿用他。而后的杨玦,是个蠢材,虽然听话,却办不成事。如今这个杨琰倒有些意思,既听话,又谦恭,还有几分才学。最要紧的是,他是拓跋信的外孙,朕有了他,就不怕拓跋信那老狗不受牵制。”
“皇上切不可过分信任穆王,”谢鏖沉声道,“他既然有才学,手下又有能人,背后还有拓跋家的支持。那么一旦他不再听话,不再谦恭,那该是何等的危险!”
永安帝怔怔看着他,忽然笑了:“谢卿啊,朕知道你谨慎,不过那杨琰是个瞎子啊!难道朕要忧心一个瞎子不成?”
谢鏖对永安帝脾性甚是了解,知道自己若是再劝定要被斥责,只得忍了下去,而后换了口气道:“皇上说的是,不过这西北大都护的事不妨再缓一缓,且细细观摩几年,看穆王对拓跋家究竟能掌控到什么程度。”
“是啊,”永安帝轻笑了笑,“且看看今后,这位穆王能否让朕再度刮目相看。”
他未曾料到,这日子比预想的来得更早。
第61章 宴客
建安城,巷坊。
羽林卫大将军府门外,夕阳如血,映出十数骑身着银甲的羽林卫,待府中的人一走出,立刻有人牵了马上前,恭恭敬敬递过缰绳。
卫长轩接过马缰,微微一顿,而后纵身上马,低声道:“回羽林卫大营。”
“是!”众士卒齐声应道,策马跟在他身后直奔入夕阳的方向。
血红的暮色透过巷坊高高低低的屋檐缝隙投在卫长轩的额铁上,他浓黑的眉眼被晕染上残阳的夕光,隐约显出几分微薄的萧瑟。跟在他身后的亲兵裴安隐约觉察到这位青年将军与往常有所不同,不敢贸然说话,只沉默不语地跟在他身后。待转过一条街角,却听一声马嘶,是卫长轩胯下的烈风忽然停下。裴安奇怪地抬起头,只见卫长轩勒着缰绳,目光直直看向前方,有些惊讶似的:“尉迟少将军。”
候在路上的正是尉迟锋,他穿着一件灰狐大袖,头上束着发辫,正是东胡人平日的装束。如今不比从前,甚少有东胡军官在建安城内走动,来往有不少目光都在往他身上打量。
尉迟锋却并不在意这些目光,只向卫长轩点了点头:“卫将军。”
与旧友久别重逢,原本是喜事,可他看尉迟锋神色有些凝重,不由问道:“你怎么……到了建安?”
尉迟锋的目光望向他身后,一时没有说话。
卫长轩怔了怔,回头道:“你们先回大营,我陪少将军走走。”
夜色渐渐沉透了,集市上往来的人也多了起来,这是平日里最热闹的时候,沿着颐蘭湖往东星星点点都支起了零碎的摊子,卖桂花糕卖胡饼卖糖炒栗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卫长轩拖着尉迟锋走入临街的一间酒肆,酒肆的主人年岁已经很大了,却还是立刻认出了这位羽林卫骑都尉,颤巍巍地叫伙计去取好酒。
尉迟锋与卫长轩对面而坐,接过满满一盏酒,一饮而尽,他举袖擦了擦嘴角,摇头道:“不行,这酒滋味太淡,比不上我们那的酒。”
卫长轩笑了笑:“这是罗浮春,建安的文士们最爱此酒,称它色泽如玉,入口甘醇,没想到少将军却喝不惯。”
尉迟锋摆了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行伍里的粗人,人人都说都城建安是天下第一繁华之地,我却不喜欢。此番若不是陪父亲进京,我是万万不会来此地的。”
“怎么,原来尉迟将军也到了建安?”卫长轩微微一惊,很快便压低声音道,“莫非边陲出了什么事吗?”
尉迟锋看着他,轻声叹了口气:“确实出了麻烦。”
“是云峡关?”
尉迟锋摇头:“不是安阳,是河西。”他顿了顿,“两个月前,也就是刚过了元月的时候,拓跋公忽然中风,拓跋氏连同东胡几个大世族一片混乱。”
卫长轩吃惊之下几乎打翻酒盏:“怎么会这样?”
“有人说,拓跋公是被人给下了毒。”突然说起这件事,尉迟锋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这个说法是从其他几家东胡世族那里传出来的。说是年前拓跋公的外孙继任了穆王,拓跋公动了心思,想把自己手中的权势交给这位外孙。而拓跋氏族内的人不肯眼睁睁看着东胡人的基业被皇家杨氏所吞没,便密谋给拓跋公下毒,想抢家主之位。”
卫长轩没想到原来东胡那边的势力也这般波云诡谲,不由追问道:“那拓跋公现在如何了?”
“拓跋公刚中风的时候根本无法动弹,又口不能言,只有贴身的老仆能从他眼神间明白其意。而后独孤家,贺若家,还有我们尉迟家都派了人在河西府邸守着,以免有人趁机害了拓跋公。”尉迟锋又叹了口气,“原本这两个月悉心调养着,他老人家方能模糊说几个字了,却又不知这件事怎么走漏了风声,让燕虞那边知道了。”
“燕虞?”卫长轩心里一惊,立刻道,“拓跋公镇守河西数十年,致使燕虞一直不敢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