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你别怕。”
“我不怕,”文怡恹恹地靠着他,“我就是觉得没意思——唐毅,都这么多年了,用那种特别营销的说法,我身体的细胞都死过一轮了,能记得的那些全死光了,你还老这么着,有意思吗?”
“我……”
唐毅痛死了。
身体也痛,心也痛。
他的心眼很小,针尖儿那么大的一点儿,仅仅勉强放得下的就是眼前这两个人——可他们呢?一个两个,对着他,都只有一张冬天般冷酷无情的脸!
苏文怡便罢了——毕竟是他自己对不起人在先,当年那些事,如今回想自己都不落忍,每每深夜里悔的辗转反侧,只恨时光不能倒流。
可厉向东呢?
青梅竹马,襁褓里的娃娃亲,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过命的交情。他唐毅一辈子手硬心黑,对谁都下得了手,正面一盆火,底下一把刀,做那么多狠辣的事眼都不眨一下,私下里谁不知道他是个刀尖上舔血的活阎王。唯独对向东网开一面,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一点不好的事都不敢让他看见,小心翼翼地把捧在手心里过了十多年。
这个世界上他唐毅甚至连自己的亲爹都算计过。
唯独能拍着胸脯说没有对不起过的人就是厉向东。
结果呢?
唯独厉向东绊了他人生最大的一个跟头,抵着心口在他心尖最软的地方狠狠地捅了足足两刀!
唐毅恨得牙痒。
恨那个懵懵懂懂地看文怡眯眼一笑就连耳廓都红得透明的少年;恨现在这个不愿意乖乖按照计划走好好去走健全的人生的青年。
也很就算这样也无法真的对厉向东痛下杀手的自己。
“你知道吗,东哥儿,”唐毅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叫了向东的小名,烦躁得很,往口袋里掏烟想要叼一根定定身,触到烟盒的边才想起,这是文怡最习惯的Mild Seven薄荷味——顿时像是被无形的囚笼锁住的困兽,咬牙切齿,“如果换一个人,敢这么翘我的墙角,早死了十回了。”
向东不太为人察觉地耸了一下肩:“你可以试试,”指了指身前明显已经炸毛随时准备发射的文怡,“你看他搞不搞死你。”说着不再废话,直接从后面把文怡扛起来往大楼里走:“你家是这个门?还是那个门?”
文怡吓一跳,锤了他一下:“车车车!车就不管了?”
“我回头叫个人来拖,车里没什么东西由它去了,不是什么好车。”
“可是……”
“乖一点,你今天累了,赶紧回去睡觉,有事再说。”向东怕唐毅追过来,索性把他卷在怀里开始小跑。
文怡知道逞强被拆穿——这个时候是真的有点熬不住了,不好意思地把头往他胸口埋了埋,乖乖地勾住他脖子,回头给他指路,左边右边,好进电梯……
唐毅看着他们相依远去的背影,修剪得很平整的指甲把手心抠出血来。
——他还是回到了那间可以看到文怡房间的房子里。
开门进屋文怡已经困得有点意识模糊了。
几乎是被向东像洗猫那样抓着放进浴缸里洗,期间被塞了个电动牙刷,他就叼着。被用大浴巾包着拎出来漱口,漱完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向东说:“我和他……”
“你回头再和我解释这个,没关系的。”向东抽了张纸帮他抹掉嘴角的泡沫,“我相信你。”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说,“连这七年也要给我说清楚。”
文怡颤了一下说:“嗯。”
向东就不忍心,一边把他往床上抱一边说:“你要不想说就……”
“想说的。”文怡攥紧他胸口的睡衣,抬头看他,“我对你是透明的,我……”
向东赶紧在他眼睛上亲一下:“你别急,我知道的,今天先睡觉。”用手把他的眼睛盖上,“乖了,你别再这么看着我,要出事的。”
文怡耳尖一红,把自己往他怀里蹭了蹭:“出事也没关系,我是你的,可以对我做任何事的……”
向东知道他因为唐毅心里不安定,听他声音都模糊了还硬是要撩,真哭笑不得,心尖酸酸的,盯着文怡一颤一颤的睫毛看了一会,低头在他的眉心上吻一下,叹口气说:“你这个样子,刚回来那阵是怎么过的呢……”他想到第一次醒来时文怡受伤的眼神,文怡看自己和许嘉音的眼神,看自己和唐毅的眼神,想到拍卖会上文怡带着黑手套鲜血淋淋的手,心里痛得呼吸都有点难,把文怡往自己的怀里带一带。
文怡没有回答。
呼吸平稳。
向东以为他睡着了,下意识轻轻地拍抚着他的后背。
许久听到靠近心脏的地方一声低低的叹息:
“噩梦成真。”
向东一滞。用力搂紧怀里的人。
第69章
这一切,都透过望远镜,落进窥探的眼睛里。
是唐毅。
他的脚下满是散乱的烟头。
眼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