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身对下面的年轻人道:“朝中官员们对今年的考卷有颇多议论,如今殿试结果也出来了,就请了几位大人去看看你们的考卷,若是有特别之作,朕在官位上自然会偏颇几分。”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都神色各异,有的一脸兴奋,有的一脸苦涩。
小黑脸手心出了汗,红色的进士服也没能衬出气势来,他只记着自己那□□爬的字了。武进士这边还有好几个都这样,倒是文人里兴奋的不少,眼里满是跃跃欲试。
谷嘉义倒是难得有几分担心,忍不住看了看林珵的侧脸,想着自己受过阿爹和林珵两人指点,应该不会太差。纵是这般安慰了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却让他知道自己稍稍有几分惧意。那惧意来自多次的失败,来自很多次的失意,来自曾经浪费过的年少时光。
很快,去叫人的小太监快步回来,身后跟着明绅等人,还有捧着木盒的宫装侍卫。
明绅淡然上前,对着林元武躬身行礼,而后道:“考卷已筛选完毕,并无不公正的地方。此番阅卷官员都尽心了,圣上可赏之。”
林元武看着侍卫捧着的木盒,欣然道:“是今年比较出彩的文章吗?呈上来给朕看看。”
那木盒里的文章只十来份,在场的进士们,算上文武有百余多。考卷的总数就是一百多,百里挑出十来份,按比例是十比一。秋试里出来的文进士们都攥紧了手心,希望自己能在其中。
谷嘉义却放下了担忧,他的那份,居然在第一个。
换了旁人,可能看不清是谁,也可能看不到那木盒里的东西。但谷嘉义一来长得高,二来又是个眼尖的,一眼过去,就看到了自己的那份,那独特的笔迹也使得他不会错认自己的那份。
按捺住心内的欣喜,谷嘉垂眸掩住眼里的得意之色。这也怪不得他,惊喜太多。
眼下考卷是拆封了的,是以能看得到名字,林元武瞧见谷嘉义的名字,顿了顿才拿起来细看。
他很快看完,打量了一眼谷嘉义,又看了眼林珵。随后继续翻看下一份。
殿内充斥着纸张摩擦的声音,等林元武抬起头来,文科状元腿都站麻了。
林元武缓缓问道:“这第一份,貌似比不得第二份?”
明绅微微一笑:“这第一份是武进士里的头一份,又只这份算得上佳。臣想着出来的时日比较早,又只有一份,就放到前头。圣上慧眼如炬。”
文人拍起马屁来,面上笑得坦然自在,可信度就刷地上去了。林元武满意地点头,看着谷嘉义也没之前那么碍眼。
“都是有见地的文章,朕盼着你们以后能将所学的这些,都用到百姓身上。至于你们的去向,除了武状元调至东宫任统领,其他就按旨意来。”
林元武又和蔼笑着看明绅身后的谷业一眼,说道:“谷卿家的既然已和太子是师兄弟关系,就不妨再亲近些。”
林珵正看着谷嘉义的考卷,闻言冲着一众进士们淡笑一下,晃花众人眼后道:“师弟若是在东宫,孤正好替先生管上几分,免得坠了先生九道的名头。”
文科状元猛地抬头看向谷嘉义,无声地磨了磨牙,很是赞同林珵的话。九道先生的弟子,怎地只能做一个武夫!
外面对谷嘉义的不认可,林珵自然也是知道,借着这些还心地诚挚的年轻学子进士们,正好给谷嘉义正名。至于林元武的话里之意,林珵只觉得他越发想不开了,谷业可算是他帝位稳固最大的拥磊,居然还使这离心之计!
明绅是个孤傲的,谁做皇帝?做的如何?只要对他没有太大妨碍就好了。至于秦太师,也不过是个琢磨帝王心意的小人罢了,只有谷业是正统的拥护,还算得上靠谱。
管事太监念完圣旨,金科进士们的程序就快走到尾声了。谷嘉义和文科状元打头,带着两边的榜眼和探花,往宫门口去,骑着高头大马□□街头。
两旁的百姓都挤做一团,但是因为人太多,反而使得没有人流流动的可能性,倒是安全几分。
大红官服,年轻的青年,高头大马,还有功名加持,这些都使得很多人激动不已,像是在为自己庆贺,也像是为能看见这热闹而欣喜。
马儿走得很慢,一个带着香味的荷包冲着谷嘉义砸来,他闪身躲开,才想起这是什么,只得老实任砸。
唐悠和出了宫门的谷业在一侧的酒楼里,目光穿过窗口,看他们娇儿缓缓而行。
***
三日后,谷嘉义穿着统领服,戴着官帽,腰间挂一把宝刀,给林珵站起岗来。
八喜招他进了书房,林珵正合上一份折子,白皙的手上还蹭上一点黑墨,在他手背晕染开。
八喜在谷嘉义进来的时候,乖觉第转身出去,给两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林珵浅笑道:“过来给我倒茶!”
林珵书房里的茶壶是小巧Jing致的紫砂壶,谷嘉义摸过壶身,又黄了晃茶壶,无奈道:“没茶水了,八喜!”
八喜蹭地从门边挪过来,捧着茶壶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