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就像是锋利的矛和坚固的盾,常常让他限入两难的境地。
就像谷嘉义和林珵的事,他气恼过后,依他的见识来看也觉得不过就那么回事,但让他同意,又像是在让他违背自己的初衷。
谷嘉义逮着能说得通的地方,使劲说了一气。
理是歪理,但是道理偏偏合了江九的脾性,他皱眉不言。谷嘉义却是对着江九一揖,腰背与地面平齐,郑重无比。他两手规矩放在身侧,面上是稳重的浅笑,终于像个正劲的弟子样。
“师傅,我们过几日就回京都,徒儿觉得你是不愿同行的,就此先道别罢。”
“至于京都内,不说风雨飘摇,也是危机四伏,师兄又是心里再软不过的人,到时只怕是会多番忧思,又经验过浅,诸多意外只怕防不胜防。徒儿这里有个不情之请,愿师傅能去送个行,便是十里亭一杯水酒,也是安慰。”
他句句有理,言语恳切,江九心内不免动容,微微点了点头。
谷嘉义欣喜地又一揖,随后看了江九一阵,才转身离去。
走到门边,他回头道:“您待师兄亦师亦父,不过与我同一个心思,都盼着他欢喜。若是他快活了,纵那人不是我谷嘉义也是极好的。”
说罢,他潇洒走人,不留一丝拖沓。
这场景,仿若多年前,那倾城女子在他拒绝后,也是直爽离去。从恍惚里回神过来的江九眼眶微shi,问自己,当初若是自己应了,又是怎样情形?
谷嘉义出了院门,江千道:“说得挺有理。”
谷嘉义侧看他一眼,“我本来就有理。”欢喜一个人,又不是伤天害理。
因着江九的事,林珵处理政事上更为用心,一转眼,就是大军离开的时候。
满城的百姓又凑了热闹,欢呼充斥在街道上,城墙上是诸多将士,目送着他们启程。
主城门巍峨矗立,很多人回头看时,便把这城池映在了心里,回去也是值得说道的事迹。
大军缓缓行出十里,便是有心人送行的地方了。
青草从路边蔓延至石阶,江九立在石阶之上,看大军前行。
林珵孤身从大军里出来,骑着白马到石阶下,翻身下马,抬头仰望阶上的人。
江九低头看他,轻声道:“殿下一路平安。”
林珵点点头,“也祝先生良种一事,一切顺利。”
“这信里是我对江南一地的看法,行事勿要冒进,你于政事上见解胜我多矣,就不赘言了。这书是我没来得及教的,且让他当个话本看吧。”
两样礼物,哪样都是用心至极。林珵给江九一揖,而后骑着马离去。在他的身后,江九不知何时取出了笛,笛声孤寂渺远,却意外辽阔,像这天这地。
三日后,大军在林木环绕的官道上蜿蜒前行,扬起一片黄尘。
林珵前一刻还看着书本,下一瞬却被剧痛袭击,无力地捂住腹部。
谷嘉义惊慌地搂住他,正待叫人,却被林珵捂住了口鼻。
已然难受至极的人勉强笑着道:“别喊人,唔。”
林珵那点力气也只够趁着谷嘉义分神说句话,下一刻手都自己滑落了下来。谷嘉义单手拥着人,另一手撩开帘子唤道:“去叫八喜和军医来。”
说完这一句,放下帘子挡住林珵狼狈的样子,伸手去探他捂住的地方。焦急问,“你这是怎么了?”
林珵蜷缩了身子,头埋在谷嘉义胸口,“有点疼。”
谷嘉义心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他按着林珵的腹部不敢乱动,还试着激发自己琢磨出来的内力往林珵腹里探去。
八喜很快到了,他窜进车厢里,瘪了瘪嘴,把手里的小木桶放下,拧干净帕子给林珵擦汗。
谷嘉义让出半边,“军医呢?”
外面的护卫立刻道:“在外面候着。”
八喜拦着谷嘉义:“主子不让。”
谷嘉义不郁地扫他一眼,眼神似要剜掉他血rou,而后却只是朝着帘子外冷冷喝道:“进来!”
军医两步跨进车厢内,八喜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可怜巴巴地看着林珵,却是让出了给军医把脉的位置。
军医看了看道:“需把脉。”
林珵缩回手,谷嘉义却径直抓着他手臂,把手腕递给军医。
少顷,军医冷着脸道:“宫廷秘药,我师傅曾是御医房的医正。”
谷嘉义与他对视一眼,看他神色,知道林珵这痛是怎么来的了,怪不得不肯让人看上一看,原来是上面那位的手笔。
“可是无药可用?”谷嘉义哑声问道。
“是以前的旧方子,缓解一二尚可。”这军医便是要谷嘉义采参的那位,也知道林珵的身份,对林珵解决北蛮一事也颇为敬服,因此也愿意尽心。
军医去抓药了,八喜跟着去拿些东西。
空余两人的宽大车厢里,谷嘉义心疼地箍进林珵,温度顺着身体传递,好似也减轻了林珵的痛楚。
他费力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