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赵三才今日却不是主角,萧慎看了看堂上的几位大人,心道:“他们才是。都想借机生事呢。”萧慎听得无聊,到最后干脆闭目养神,对堂上各方构陷推诿假装充耳不闻。
“萧大人的意思呢?”
正神游间突然听到负责审理的大理寺卿高祥的声音,那高祥见萧慎一直没开口,心下惴惴,想着毕竟他是万岁爷身边的人,按说这案子怎么判该他该拍板才对。
萧慎缓缓睁开眼睛,扫视了一下整个大堂,与赵三才目光相对,见那村汉一对眼睛就像钉在他身上一样,目光深不可测,令他周身不适。
良久,他开口道:“本督的意思自然是不搞扩大,不搞诛连,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他转向赵元丞,一眯眼,厉声道:“你一口咬定那就是李次辅的信笺,东厂是没有找到证据说是,也没有证据说一定不是,也不敢贸然下个定论,这仍需几位大人最终定夺。但是你长期勾结地方恶霸违背朝廷意愿侵占农民土地的证据确凿,可谓死有余辜。至于黄公公……”他又看向黄进喜,瞬间心念电转,心想:“这人怎么说也是老祖宗的人,虽说他必定和那赵元丞互相勾结独霸一方却也不便定罪。”略微思忖片刻,说道:“黄公公是宫里出来的,自然是不敢违背宫里的规矩,这对他也没什么好处,这是显而易见的。那必定是有人从中欺骗。”再次看向赵元丞:“是谁还用问吗?”
他是打定主意把责任全推到赵元丞这个七品知县身上去了,反正这人是必死无疑,其余的是他就来一个不表态、不站队让各方自己互相撕咬就是。
“这么大的案子,厂公认定是他一个小小县令一人之责未免有点太过于敷衍了事了吧?万岁爷能满意吗?”刑部尚书罗正卿冷冷地道。
萧慎刚要答话,却见史严站了起来:“我看并无不妥。这案子本就是地方小案,一个县令伙同地方恶霸与民争利,查清之后严惩便是。偏偏你们一个两个的各怀鬼胎,借机生事不想迅速结案。”
那罗正卿哼了一声,挤出一个Yin森森的笑容来:“不知史大人什么时候和萧厂公走到一起了?”又Yin阳怪气地道:“平时里号称不结交宦官看来也当不得真呐。”
“本官是就事论事!你罗正卿在这里血口喷人,乱咬一气才是真的对不起这身份官服,对不起万岁爷的信任,更有枉读圣贤书!”那史严何等暴脾气,当场便翻脸。
萧慎看得有趣极了,眼瞧着两位大人就要当堂不顾斯文的撕扯起来,心中暗自拍手叫好,心道:“好,狗咬狗,咬起来,咬得好。”他这个人有时候少年心性上来也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顽劣。
整个上午就那么你来我往的过去了。那高祥也是久在官场,当下这情形他知道必定牵连甚广,心想:“这案子背后牵扯内阁的几位阁老和司礼监的两位祖宗,还有东厂。不管是谁都是我祖宗,谁也开罪不起。”当下一边注意堂上,一边用余光看着萧慎。眼见这斗争白热化便想着这里面只有东厂似乎不帮不偏,这萧公公又是万岁身边的红人,就算将来出事也是他先顶着。思虑再三,最终依据萧慎和史严的意思宣判了。
赵元丞非法侵占农民土地,累及朝廷名声,连同庄园打手王三、三六,秋后问斩。至于赵三才越级告状,冲击朝廷要署可谓胆大包天,虽情有可原却依旧罪无可赦,一并问斩。
萧慎见那赵三才在听到判决后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犹豫,不知是否要出言帮他说句话,免了死刑。然而这念头不过转瞬即逝,他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赵三才收回目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老子上京那天就没打算活着,能拉你个狗官当垫背也算不枉此生。”直到被带出去后也再未看萧慎一眼。
散了堂萧慎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史严身边,拱手道:“方才多谢史大人的支持。”
那史严却毫不领情,面露鄙夷:“本官不是支持你,你算……”一想到对方到底也是个四品朝廷命官,他就算再不屑按照规矩也不该随意侮辱,那“什么东西”四个字便没有说出口,只肃然道:“本官只是按大晋律法断案,我还有要事回都察院处理,告辞了。”说完也不行礼,转身径直离开。
萧慎知道那史严一向不待见他们这些宦官,更知他为人是真的耿直,倒也不往心里去,收拾了一下便进宫面圣去了。
庆文帝听完萧慎的汇报后沉默了一阵,表情看不出喜怒,末了,只说了一句:“先这样吧。”
萧慎心道:“只怕这件事不会如此轻易了解”又想:“那余老六说万岁爷就喜欢看大伙斗来斗去的,怕是此言不虚。”
果不其然,判了赵元丞之后,朝野上互相弹劾的折子如同雪片一般飞往司礼监,又事关两位祖宗更是每天都鸡飞狗跳、一地鸡毛。一时间朝野上下人人自危,全都竭尽全力才能保证自己能够屹立不倒。萧慎哪里还有时间回府休沐,连着几个月都是宿在宫中和东厂直房,等终于尘埃落定回到自宅的时候依旧是累得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以往在宫中的时候还真的不知道原来这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