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儿打,简直轻车熟路。
她也不多说,从沙发上站起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这年纪一大就爱啰嗦,你看我这家长里短的,淮霖肯定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和你讲这些吧。”周馥雅委婉地发出她的二度警告。
奚微冷着脸沉默一会儿,不卑不亢地说:“我相信杜叔,他的家事他能处理好,跟我没关系。”
周馥雅满意地笑笑,步履优雅地离开了。她不过是敲打震吓他几句,不兴风作浪当然好,就算奚微不识相跑去告状,她自然也有法子应对——这次照面让她放了心,她不信杜淮霖会被这样一个小玩意儿给“拿下”。情人和亲妈间孰轻孰重,杜淮霖还不至于分不清。
其实周馥雅多虑了。跑到杜淮霖面前跟他大吐苦水,说你妈妈来我跟前颐气指使教了我一堆“人生哲理”,和我说你只是玩玩而已,叫我别当真,捞够钱拍拍屁股走人?奚微做不来这样的事,他也有他的骨气。
他不愿相信周馥雅的话,却无法反驳——杜淮霖没有给他足够的底气。在他们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中,好像谁都可以来指手画脚,他却毫无招架之力。
周馥雅一走,奚微绷紧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了。他茫然四顾,头一次觉得这个住了一个多月的家这么空旷陌生。
他默默把周馥雅一口未动的水杯拿到厨房涮了,回到书桌前,想继续刚才未完的课业。明天就要开始期末考试,不管今后怎么安排,永远得先把眼前的事做好。他在桌前坐了半天才发现,他的手指已经抖得拿不稳笔了。
他很想杜淮霖。
拿起电话又放下,反复好几回,奚微终于忍不住按下杜淮霖的号码。
“喂?”他的声音在这样一个孤立无援的冬夜里,温暖又温柔。
“杜叔……”奚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一个星期吧。怎么了?”
奚微怕一开口就露了馅儿,忍了一会儿,才尽量平静地说:“没什么。这几天这边儿可冷了,你回来的时候要注意多穿衣服,别感冒了啊。”
“嗯。”杜淮霖也沉默了一会儿,“喝牛nai了吗?”
“喝了。”
“今晚吃的什么?”
“牛rou面。”奚微说,“加了rou的,两碗。”
低低的笑声传来,隔着电话也能撞进奚微心里:“比没熟的牛排好吃吧?”
“当然。但是牛排……”奚微停顿了一下,盯着桌子上的出国留学资料。
“我再看会儿书就睡,晚安。”奚微轻声说,挂断了电话。
但是牛排是你带我去吃的,就算不好吃,我也会笑着吃完,他摸摸地想。
期末考了两天,最后一科是理综,考完后大家都在那热火朝天的对答案。程驰唉声叹气拉着奚微诉苦,说自己好几道选择题本来都蒙对了,后来仔细一琢磨都给改成错的。
“所以说,直觉,第一印象,绝对没错!要相信自己!”程驰后悔不迭。
奚微没说话,把文具书本收拾收拾,沉默地离开了。
高三时间紧张,判卷老师分秒必争,大家还没缓过紧张劲儿,第四天成绩就出来了。程驰一如既往地稳定在中等偏下水准,最让大家意外的是,上次模拟考试甩第二名十多分的奚微,这次居然掉到了第四。
班主任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耐心地问他是不是情绪受了什么影响,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奚微摇摇头,说没有。
“一时的成绩起伏是正常的,离高考还有五个月,一定要调整好心态。有什么困难和老师说,老师能做到的话一定会帮你的。”吴老师安慰道,“趁这段时间放假,好好放松一下神经,别太紧张了。”
“知道了,谢谢老师。”奚微和老师告别,推门离开了办公室。假期的走廊里难得安静,斜阳一抹透窗而入,奚微驻足望着窗外已枯黄近半的香榧树,突然想到,今年春节早,还有十来天就要过年了。
由夏至冬,风雪又一年。不管他准备好了与否,他的人生也已经因为“杜淮霖”这三个字彻底改变了。可对他来说,自己能改变他多少?还是只是他生命中一个匆匆过客?
奚微一边走一边踢着小石头。到校门口的时候突然吹来一阵风,他有点儿冷,把外套的领子竖起来遮挡。
“天这么冷,叫我多穿衣服,你自己怎么不系围巾?”
奚微抬起头,杜淮霖站在他面前,把一条格子围巾挂在他脖子上,歪着头替他系。奚微懵了一会儿,呆呆地问:“不是说要一个礼拜?”
“事儿办完就提前回来了。”杜淮霖替他系好围巾,轻轻拍了一下,“怎么了,脸色不太对啊?”
奚微突然靠过去。杜淮霖穿着铁灰色的毛呢风衣,他把手伸进去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杜淮霖犹豫片刻,抻着外套把他裹紧了。
怀抱外寒风凛冽,怀抱里温暖如春。
在路人看来,这该是对儿感情很好的父子吧。父亲在安慰考得不好的儿子?虽然这当爹的看起来未免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