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晋弘感叹一声,说:“下午我得赶去罗德岛,陪那两个老女人过平安夜。——这真是一件顶糟心的事。对了,你的儿子什么时候出城?还待在城里?”
“平安夜当天再把他接过来。”关唯晨和他并不熟悉,也不希望他来到家里,跟家里所有人都冷脸相对。
姚晋弘扁了扁嘴:“你家那少爷也真是够糟心的。”
他淡淡地笑了一笑。
“我老妈昨天在电话里又絮叨我,说我就算不结婚,起码生个孩子,不然家业没人继承。”姚晋弘摊手,“我每次看到你那儿子,总觉得还不如死了以后把钱捐给中国熊猫。”
关唯晨吃掉了最后一颗圣女果。
“现在的年轻人。”他用食指点了点脑门,“这里,问题少的太少。”
关唯晨想了想,问:“那位单律师,很聪明也很从容,给人感觉并不像和他同龄的那些年轻人。”
闻言姚晋弘瞳孔放大,额头开始发红:“他?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他竟然趁我不在的时候,溜走了!”
关唯晨睫毛微微动了一下,隔着长桌问:“溜走?”
姚晋弘提起单钰博就来气,挥着手里的叉子说:“对,溜走了。辞掉了律所的工作,回学校上学去了,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中国有一个成语,叫做‘不识抬举’。他真是我见过最不识抬举的人!”
对于单钰博,关唯晨知之甚少。他没有调查过任何关于单钰博的信息,只知道他刚拿到律师执照不久,在姚晋弘的律所里打工。为什么会有回学校上学一说,关唯晨听得不明不白。他垂眸看着餐盘里剩下的胡萝卜,问:“怎么说?”
“以他的资历,研究生停学来我的律所工作,最多也就是个律师助理。我看他聪明又能随机应变,才给他机会接案子。当然了,我也知道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不想上学了,要换个环境,所以跟他签的劳动协议只有两年的期限,而且并不是正式的合同,虽然有法律效应,却没什么强制力。给他个机会,他想走也行。”姚晋弘生气后,语速变得非常快,“但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因为那种理由跟我翻脸,翻脸还不敢认,非趁我不在国内的时候递交辞职信。偏偏他的身份解约不需要经过我这层同意,法务和人事放他走了。妈的,等我回去,非找他算账不可!为了个卖身的小兔子,连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了。回去读书?我看他读了研出来,还能不能进这么大的律所!”
关唯晨没有想到自己回国以后,发生了这样的事。这阵子姚晋弘利用休假的时间在他的庄园里做客,日子过得算是舒坦自在。平日里聊天,当然会说起工作上的事情,但像单钰博这样的角色,基本上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话题里,所以关唯晨也一直不知道他辞职了。
关唯晨和姚晋弘在大学期间相识,两人相交多年,他一直知道姚晋弘的脾气。姚晋弘很容易生气,但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旁人很难猜到哪一次生气是会被他记恨在心里的。
不过,关唯晨知道他这回受到的冒犯恐怕上了他的心。等姚晋弘把牛nai喝完,关唯晨问:“什么卖身的小兔子?”
“我在路边捡到的一个小朋友,说家里没钱,弟弟要治病,想求人帮忙。我把人包了。起初我没空搭理,给单钰博帮忙带着,谁知他俩处出感情来了。上回打球他赢的那五十万,你还记得吗?”姚晋弘挥挥手,表示就算他不记得也无所谓,继续说,“他后来竟然用那五十万跟我赎那个小孩儿!你说搞笑不搞笑?”
关唯晨皱起了眉头。
姚晋弘咬牙切齿地说起来:“我当场驳回了。什么玩意儿?!可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那小子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另外一笔钱塞给小孩儿,让他跟我这边还钱。财务跟我说我的银行账户多了五十万的时候,我没往心里去。后来出国前想见一见人,找不到人我才懵了。妈的!那大学生什么人?我什么人?他为了个要靠屁股赚钱的小朋友跟我来这招,真不知道把他脑子撬开来,里面能倒出几盎司水!”
他思忖片刻,问:“你是不是对那个大学生做了什么事,才让他这样?”
姚晋弘一听哽住了,半晌,他哭笑不得,道:“Richard,你觉得,我就算对那个小孩做了什么,单钰博又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来插这一手?”
“他的确爱管闲事。”关唯晨淡漠地说。
姚晋弘冷哼了一声。
这时,Silvia走进来告诉关唯晨,他的私人律师到了。
关唯晨擦了擦嘴巴,侧过头说:“让他在会客厅等。”
“你又犯什么事了?”姚晋弘的火气突然没了,好像没发过脾气似的,好奇地问道。
他吁了口气:“是Juliet要跟我谈赡养费的问题。”
“嚯,我得去瞧瞧,那臭不要脸的婊子又来说什么了。方便吗?”姚晋弘一听来了Jing神,问。
反正他和前妻的事情姚晋弘都知道,或者说,知道的人太多了。关唯晨心里没有所谓,耸肩道:“你想听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