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红着眼睛死死看着郎钟锦。
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包含了太多东西,是一个骄傲老人最后的情绪。他就这么看着这世上最放不下的那个孩子,用剩下的力气艰难地呼吸。
郎钟锦早就哭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时候只能一遍又一遍把眼泪擦去,忍耐着不要在老人面前崩溃。
郎德文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等死”。
外面放起了烟花,过完零点就是除夕了。
肖扬往窗外看着,记不得自己上一次看放烟火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绚丽的花火在夜空中绽放、闪烁,最终也免不了要坠落的命运。
跟人的一生是何其相似啊!
此刻的郎德文摘了全身所有医疗器械,只剩下手背上贴着的棉花。
他睁着眼睛,却已经失去了焦点,似乎只是对着天花板在发呆。郎钟锦握着他枯槁的手坐在床沿,陪他最后一会儿。
郎德文终于没能熬到新年。
在连天的爆竹声中,辞旧的步伐甩开了一个老朽无用的灵魂,大跨步向前迈进。
郎钟锦再也忍无可忍,趴在老人身上嚎叫着,郎钟铭僵硬地站在弟弟身后,脸上shi了一大片。
至此,郎家人又走了一个。
接下来的几天里,郎家上下一片沉默,除了郎钟锦时不时的哭声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原先计划了要在新年里进行的走访行程临时全部取消。
郎钟铭着手准备老爷子的后事。
nainai死时,他还小,只懵懵懂懂跟着母亲。母亲死时,他身边还有肖扬、还有健康的老爷子、还有新出生的弟弟。
父亲死的时候,他便开始学会了丧事那一套东西。
现在,最后一个长辈走了,他成了整个流程的主导者。
学会送走一个又一个家人,就是最无奈的成长。
郎德文的葬礼在几天后举行,那些在他活着的时候没能来送送的人们此时却纷纷前来致意,好像他们真有多舍不得似的。
这个老人不是什么良善和顺之人,年轻的时候铁腕手段铁石心肠,仇家比朋友多了不止一倍。
到死,看在郎家的生意依然兴旺的份上,就连没见过几面的新任市长都要来道个别。
这样的日子,就像作秀一般。
一直到那个存放骨灰的小盒子入了棺埋进土里,人才开始少起来。
郎钟铭取出之前存放在办公室保险柜里的细长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卷纸卷。
《八骏图》,他找老爷子以前的挚友画的。
只可惜他们两人后来闹得不太愉快,他还是隐瞒了身份花钱买的这幅画作,最终不仅没能让两人和解,也没能把画送给爷爷。
这幅画完工才没几天,爷爷却看不到了。
郎钟铭把这满怀遗憾的《八骏图》放入棺中。
沉重的盖子开始合上,终是到了Yin阳两隔的时候。
龚管家一夜苍老了许多,拄着拐杖看年轻的当家做这一切。
郎家不乏Jing明能干的主事之人,但郎钟铭是他遇到的最重情那一个。如果没有上两辈人的影响,他或许会是个很好的人。
这年过去了好几天,郎家三个男人才坐在一桌上还算平静地吃一顿饭。
每个人都沉默着,席间除了郎钟铭让弟弟和肖扬多吃些菜以外,一句多余的聊天都没有。
或许是老爷子身体一直很硬朗,从被医生告知心脏病到住院这段时间,再到年前最后一天把人送走,他们都还没回过神来。
一切都好像是按下了快进键的电影,让人措手不及。
或许这样的气氛还要持续一阵子,所幸年后很多事情就快要来了。
郎钟铭要重新开始工作,郎钟锦也需要为他的雕塑馆扩展业务了。一忙碌起来,悲伤多少会冲淡些。
老爷子的个人遗产一部分留给了宏盛,一部分给了小孙子的雕塑馆,另有一些留给了两个孙子个人。
剩下很少一些金额捐赠给了政府,以郎德文的名字命名了一个基金,用以奖励有突出贡献的市民。
老爷子的那点慈善款数额不够大,郎钟铭又自己补进去了一部分,在外头给自己爷爷混了个好名声。
只是声名都是给活人享受的,这样的荣誉加在郎德文身上也是没用,他已经入土为安了,有些事再也关系不到他了。
肖扬想起这些来,心里除了悲凉就什么都不剩了。
晚饭后,肖扬想回房休息,却被郎钟铭叫住了。
“你先等等,我上次跟你提的关于资料室改进的问题,我再跟你细说下。”
肖扬没想到郎钟铭会跟他说工作。这种感觉很特别,是他从来没体验过的。
“我想了想,以前资料室的作用只是存档和日常调用,一般大家申请文件递过去,找到需要的资料得等上大半天,现在你效率高多了,但我希望能更大众化一点,可以根据权限,给部分人提供利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