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独一个人。差不多在一个小时之前,他意外的与孙悟空敖烈二人走散了。
天界的建筑群高低起伏错综复杂,有时会因为位置的变化而进入到不同的空间。他一直在天庭当值,对此般景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只是叫他觉得棘手的是,似乎他们一旦分开之后所有的通信就都断掉了。
“说好的五人副本,怎么就变成我单刷了?”哪吒不满的自言自语。也许正是因为单刷的缘故,他的运气看起来比其他人好一些,一路上没有碰到什么太大的阻拦,中枢区域的外墙已经近在眼前了。
过于安静,也叫他心生疑惑。只是他现在没时间去思考,只得赶路。若不及时再开启天庭外层的保护屏障任由这个黑洞继续扩大的话,事情就糟糕了。
他正想着,眼前骤然一片白茫茫,没有光与暗,没有金属高墙,亦无云梯。哪吒停下了脚步,能感觉到温度在一点一点降低,他张开嘴呼出了哈气,抬头看天空,有一个白点缓缓飘落。哪吒以为是雪,下意识的伸手去接,落到掌心确实柔软的羽毛。
“不好!”他心中一惊,转身向后退去,落地时半跪膝盖着地,一只手撑着地面,在他刚刚停留的位置,三根血色羽毛插在了地上。
哪吒大概猜出了是谁的把戏,站起来愤恨说道:“你这个叛徒,给我滚出来!”
当空一声鹤鸣,哪吒抬头,仿佛九霄之上矗立一人影。
“怎么啦?羞愧的说不出话来了?”哪吒双手抱臂,说话的气似是从鼻孔里钻出来,“敢不敢下来被我打?”
落白与哪吒并不相熟,所属于的部门相差太远,哪吒这种官二代势力也远不是落白能攀的上的。落白只与杨戬有些私交,那些情分尚都能让他说抛弃就抛弃,何况是眼前这个苍白臭屁的少年。
他手一挥,十二根颜色不同的金属羽毛从天而降竖直的围绕在哪吒周围,似是一个法阵。哪吒摒心静气,本来空无一物的手中出现了一条红色的光带。他的混天绫被改过,完全由光束交织而成,没有固定的形态,可瞬离瞬合。混天绫分成了十二束光,与那十二根羽毛纷纷缠绕,另外一头握在了哪吒手中。
落白眉毛一皱,只在空中暗暗使劲儿,羽毛排列成不同的阵型纷纷向哪吒袭去,有的被混天绫拽住了,有的速度太快,哪吒只得腾空跳远去避闪。
两人一天一地,虽未有接触,可斗的火药味儿十足,武器相交时擦蹭出各色的光芒。落白手里执了一根银色羽毛,一面紧紧贴着两根手指暗藏在袖中,那十二根羽毛速度骤然加快,哪吒也不由得大幅度舞动混天绫,转身一瞬那只银色羽毛直冲天灵盖而来。哪吒大惊失色,腾出一手格挡,怎料想挡开之后竟是落白逼近的杀招。
“当啷”一声,哪吒脚下落了几只破碎的乾坤圈,机械的内核被砍断,掉在地上还冒着滋滋的火星。他双脚间有一滴红色的血,往上一开,原来哪吒的眉心正中被落白豁了半指长的一个伤口。
哪吒见血眼睛都红了,混天绫绕在身后,双手端出两把长剑。那长剑一黑一白,正是Yin阳双剑。白剑只有一侧刀刃,另外一侧完全透明,仿佛蕴含能量。黑剑剑身略宽于白剑,剑槽镂空,卡着两根发亮的细管。
落白不惧哪吒发狠的样子,他手中只有羽毛做武器,每一片都是当初灵宝天尊差太上老君Jing心设计而成,材质似是金属,可远远胜于金属的硬度韧性。一旦被它黏上,轻则身首异处,重则怕是要被捣成rou酱。
“看我不把你斩了烤鸡翅!”哪吒大骂。他的中二期似乎永远都没有过,又是一副爆裂脾气。上古时对那龙太子也是一言不合便抽筋拨皮,龙王来兴师问罪,他也毫无触动。只当是断臂剖腹,剜肠剔骨,皆还于父母。他对生死没有太大的概念,都是随着性子而来,短暂的人间生涯似乎没做过什么叫父母省心的事儿,只有临死时落一个颇为大义的“不连累父母”。他怕过么?想必没有人知道。他便是做了,当了,哪儿有什么回头?
他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死后应该去当逍遥自在的厉鬼,谁都不怕,也没人能拿他怎样。只是他没想到被太乙真人铸了新的rou身,要让他在轮回中走一圈,建功立业位列仙班。
哪吒不喜欢这样的故事,哪里不喜欢,他说不上来。那时年纪尚小,就听了真人的话,才谋了这天界的神职。是后来人类社会发达之后,他玩他们的游戏,看他们的漫画,才渐渐知道他为何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坏,就应该坏的彻底,坏是不可以被“真善美”所感化的,因为这样就不帅了。
他觉得他一生之中最为闪光的一刻便是说出那一句“一时性急”的时候,没有来,就是觉得那时洒脱极了。也有那种不管不顾的狠劲儿。
而现在,他是个被条条框框严格约束的天界公务员,也只能徜徉在网游的世界里,当一个他所希望的“坏人”。
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被磨平了棱角,直到他眉心的血顺脸流下来,流进了他的嘴角。
一股腥甜,直接勾起了他所有沉睡的记忆,把他打回了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