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只是想,死前再见你一面……就好了。我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什么,招惹我吗?”霍杨突然一脚踹翻了挡在面前的椅子,暴怒地走向他,“现在知道了?!”
“……”叶朗被他狠狠推了一把,趔趄地撞在桌沿上,后腰撞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他一声没吭,任对方粗暴地揪住自己的衣领,只是看着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说干什么,你他妈就给我干什么。”霍杨紧盯着那双浅色的眼睛,“能判无期最好,你看我找不找别人,咱俩磕一辈子。要是判死刑,那也行,你先走……”
“你敢?!”叶朗蓦地打断了他。
“你看我敢不敢!”霍杨朝他面门吼了出来,掷地有声,“赌吗,叶总?反正我想了你十年,连本带利我压上这一辈子,也没几个十年!”
“……”叶朗胸膛起伏得越来越厉害,此时此刻,他是真的被逼进了绝境,“让关仪出庭作证,我再自辩有抑郁症,你们是这么打算的,对吗?可是能少判几年!对,死刑可以转死缓,死缓可以转无期。无期徒刑……那你要过什么日子”
他抵着霍杨的鼻尖,眼眶绝望地洇成了通红色,“要这么拖累你,我不如去死。”
霍杨不跟他废话了,抓着他的头发,深深地吻了上去。叶朗激烈地回应着他,用的是撕咬的力度。
他只要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了,就控制不住满心暴虐,死死地箍着他,恨不能把他一口口吃进肚子里。混乱间,他听见叶朗喟叹一样低哑的、痛苦的声音:“……算我求你,你走吧……”
霍杨哪里听得进去,他抛开了全部理智,甚至打算把他推倒在桌子上就地□□。这时候,那人用手掌心固定住他的后脑勺,颈侧传来了一点刺痛,随后有什么发凉的东西涌了进来。
他一开始还没注意,直到十几秒之后,他的眼前开始恍惚,眼皮越来越沉,才又惊又怒地发现自己被暗算了。
叶朗搂着他,衣服都被揉乱了,语气还是该死的冷静,“一点镇静剂,不会怎么样的,你可以安心睡一觉。”
“你……”霍杨竭力想要睁着眼,“你凭……”
“小赵在外面,他会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呆两天。”他低下头,吻了吻霍杨的额头,声音逐渐沉入了水底一样的远去着,“我不想让你……看我的审判……”
霍杨不想就这么睡觉,他在心里发疯地抗拒,可是眼前很快就看不清了。他抓着叶朗的衣领,像一个快要掉下悬崖的人,在坚硬的岩石上抓得双手鲜血淋漓,还是慢慢滑了下去。
“我爱你。”有人在他耳边最后说了一句。
虚度了三十年的人生,这是霍杨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
那背后的深沉和决绝,固执和无奈,哀伤和温柔……没有哪一句情话能承载,也没有哪一个人再能让他这样遇见。
霍杨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我爱你”,心里却是恨他的。他想自己的后半生大概会躲避洪水猛兽一样躲避这三个字,不敢听,不敢看,也不敢在人群里停留,唯恐看到一丁点与故人相似的模样。
他也不会去迷恋,沉溺,习惯什么小打小闹的甜蜜。他再也不敢了,也没有那个力气了。
叶朗说他能像不曾摔倒一样站起来,可是……身上的疤并不会消失,疼痛的记忆无法遗忘,失去的东西也永远不能复得。
霍杨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究竟睡了几天,他也不清楚。审判进行了三天,等他彻底睡醒,已经错过了叶朗的终审,因此也不知道叶朗在审判的最后,发表的那篇长长的陈词。
“我是叶朗,叶家的第15代后人。上一辈是‘启’字辈,我是‘明’字辈,但我父亲只给我取了一个单字‘朗’,为的是纪念我母亲。”
“我们家族历史很长,修过族史、家庙。族谱记录子孙的名字时,不论男女。”
“我应该是很幸运的,有幸生在这样一个家里,享受我没有资格享受的锦衣玉食,像重演一样展现家族的代代特质。这些特质都不是某一个人的突然变异。民国时期,就有一个先辈在山西当军阀,历史记住他不是因为他的功绩,而是因为他的残忍。”
“我的曾祖母,叶崇芝,是马克思主义者,共和国的奠基人之一,在她领导下的外交部赢得了国际声誉,载入史册。她是政治家、外交家、军事家,也是书法家,她是我们家族各种特质的集大成者。文,革期间,她非常冷静地利用了我们已经开始异想天开的国家领导人,继续身居高位;也非常冷静地保存下家族的中坚力量——也就是那些真正的‘黑五类’,偷梁换柱,让平庸之辈们顶替了他们的罪名。有些被批,斗至死,也不知道自己的罪名从何而来。”
“我的祖父叶鹤龄,和她一样,完美地继承了家族的基因。他是中国第一批下海的人,建立了千亿级的民办企业,是外国人最早知道的那批中国企业。在第一轮浪chao来临时,他果断放弃了实业,转行金融,又在楼市崩溃的前夕成功抽身。他以种种的手段,扶起过当时看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