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痛苦,同时加诸于身,仅仅一瞬,就抵得过去所承受的所有痛楚的总和。
他的友人九幽龙君曾说他:“你怎么还是想不开?真有如此难熬,非要寻死不可?”
我没有想不开,也不是寻死。
我知晓逝水难追,我所做的一切——在极度痛苦中,他陡然睁开眼睛,发动了由内而外的自爆,就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双眸仍然清明如洗: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追回逝水而已!
寂灭的力量,悄无声息却狂暴无俦地从他身上起始,向四周弥漫开来。他知道,在他死后,这片他刻意寻觅的荒僻死地,将会现出方圆千丈的深坑,其中的一切,都会化为灰烟。
他升仙后的字号为“挽澜”,从此世间,也再无一个挽澜仙君。
如此强大的术法,终令永恒的时光之河浮现了片刻。他所余的最后一小缕灵力,裹挟着一丝残魂,沿着河道迅疾地逆流而上。
来到了千年前。
破碎的亡魂在时光之河上空俯瞰,他看到星夜般深邃的河流里,无数命轨浮起又断裂,彼此纠缠联结,每一段命轨都是某个生灵的一生。凭着感应,他很快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还有他思念了一千年的那个人的命轨。
两条命轨缠绵交织,几乎并行在一起,其中一条,将在不远的下游折断,只余下孤独的另一条,延伸向远处。
透过仙人之瞳,他又看到了河流中格外突出的第三条命轨,在不停流转之际,屡屡与先前那两条命轨呼应牵连。这是条生机盎然的命轨,拥有极多的变化与可能,蕴含着改变一切的力量。
他很快下定了决心,化作一道流光,投进了那第三条命轨。在他投身而入的一刹,这条命轨也分化为二,衍出了两条分支。
时光之河,激起了数朵浪花。
被冰冷无情的河水冲击,已经虚弱到极点的残魂,又再度剥离了一缕,带走了他剩余的记忆。
千年前的世界上,在某个小镇里,一个少年倏然现身。
“挽澜仙君”沈惊澜最后所剩的灵力,凝聚成了他的**。
面容完全依照沈惊澜的模样,体内深处,也同样埋下了“真武体”的特质。这是记号,也是相认的线索。
他睁开眼睛,茫然地张望四周。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但心里还有一个隐约的念头:有一件极端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咦,你也是来偷余老头家的鲜rou饼的?”他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个面貌平凡的少年,笑嘻嘻地瞧着他,这是他记忆的开始。
他们正藏身在某户人家的后墙根,少年手里抓着油纸裹的一大包饼,悄声道:“你来迟啦,下次请早!”
咆哮声传来,显见事情败露,少年脸色一变,匆匆把几块饼塞给他,自己翻墙跑了。
他则被那余老头捉住了。本想辩解,却因一个莫名的闪念,没有多说什么。余老头罚他打扫屋子,他也照做,临走时,无意间瞧见这老人正在屋旁的小树林里练剑……
许笑飞停止了回想。
原来他就是沈惊澜,沈惊澜就是他!
难怪他们之间,总有一种奇妙的感应,好似相识许久,彼此熟悉到了骨子里。
难怪沈惊澜所经受的痛苦,他也能感同身受。
许笑飞思忖着,这么看来,要治好沈惊澜的病,答案就在自己身上。他一定从千年之后,将这法子带了回来。
那到底是一种什么办法?他一时间还捉摸不住。
不过,似乎见沈惊澜的次数越多,就越能激起他的记忆。也许再去和沈惊澜聊一聊,就能想起来了。
他立刻起身出门,前去沈惊澜的住处。
天绝教教主的居处,也没有特别宏伟气派。几重院落,清清静静,甚至不见有人把守。
当然,绝非无人把守,一定有暗卫在悄然监视自己的举动。
沈惊澜已然闭关,该如何才能见他?
许笑飞能感应到,沈惊澜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你在这儿找什么?”没过多久,临砚就现身在他面前。
目露质疑之色。
不论是谁无缘无故在教主居所附近徘徊,他就算尚在休息,也要亲来探问。
再度看见他,许笑飞心底蓦地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感慨,与感激。
他还活着,一切还来得及!
这不是奢望,不是千百个辗转反侧间心中生起的妄念,而是眼前真切的现实。
上天待他还不坏。
他忍不住笑,眼前又已为水汽模糊。
许笑飞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有急事要见教主一面。”
临砚先是疑惑,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教主闭关时从不见客,就连我都不见。”
“没关系,他会见我,我真有一件万分紧急的事。”许笑飞道,“是件好消息,见完他我就告诉你。”
等他想起如何救治沈惊澜,再告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