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才把他留在了身边,如今又是因为康池,他摆出了一副清算姿态。
“他就算再没用,再耍性子,他也是我弟弟啊!你也曾经有亲人的!你也知道孤身一人的滋味有多难受的!”
一句话,刺到了华尧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他不是生来就没有心的,只要是有血有rou便会有情的,他以为那些曾经的过往都能封藏在角落,不去想不去看,练就一副铁石心肠,现在却毫无防备地,硬生生地被挖开,一下子鲜血淋漓。
孤身一人。荒草丛生的双亲之墓,大姐冰凉的尸体,刺穿二姐胸膛的剑,不停地流着血,可怕的记忆蜂拥而至,几乎承受不住。
当他看到别人享尽天lun,他是嫉恨的,因为他们的幸福就像对自己的嘲笑,嘲笑自己——孤身一人。
身边追随者成千上万,可又如何,到头来还是——孤身一人。
他当然知道个中滋味,举目四望,空无一人,他是被命运抛弃的人。所以,要做强者,只有成为世上最强的人,才能不被人欺负。
“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了。”
眼前的人语无lun次地重复着一些话。他的痛苦,他的愤怒,似曾相似,那不正是多年前的自己吗?那一瞬间,华尧有一丝动容。
“那你想怎么样?”华尧开口道,声音也有些变调。
“我想怎么样?以命抵命。”康沐狠狠道。
华尧冷笑:“那我问你,你亲兵营有多少人?”
“你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回答我。”
康沐耐着性子:“不计这几日死伤,一百三十八人。”
“你狼骑军又有多少人?”
“一万八。”
“我郦军此次出征又有多少人?”
“十二万。”康沐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祁国正在一旁虎视眈眈,我若死了,这些人又有多少能活着离开大兴?”
“你这是怕死了?”
“只有怕死的人才能活得更好。”
在康沐听来这些话不过是他的托词,毫无预兆地,他突然抡起胳膊,一拳砸在华尧脸上:“我管你什么十二万大军!”
冷不防挨了一拳,华尧顿时眼冒金星,连连后退摔倒在地。那只鎏金铜兽被他顺势带倒,砸在他额头,立刻血流满面。
康沐犹不罢休,冲上前把他摁在地上。
凭康沐现在的身体状况,华尧并非不能反抗,只是一时太过意外,想不到他如此野蛮过激。
康沐举起拳头又要砸落,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袭来,拉住他的左手,又拽住他的右手往身后拗。
是韩彦卿及时赶来,他虽然离开了大殿,可一直在门外并未走远。
令人昏厥的痛楚从右手传来,康沐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高高抛起,扔在地上。他疼得人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脑中一片空白。
“康沐,休要以下犯上!”韩彦卿喝道。他扶起华尧,查看了一下伤口,额头上划破了一道口子,不大但很深,因此血流不止,华尧随手一抹,满手的血。
几乎可以感觉到骨头的再次错位,康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咬紧牙关不吭气,除了痛感,其他一切外在的感官都不存在了。
血迷糊了华尧的眼睛,看出去的事物都是红色的,他看见康沐痛苦的模样,有些惊疑,但终究没有发问。
大概这只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康沐拖起残病之躯,不愿露出丝毫弱态,一步一步蹭着朝外走去。
“你去哪?”华尧捂着额头问道。
康沐足下顿了顿,没有理会,继续朝前蹭。
华尧大怒,挨了他一拳已是极丢脸面,现在他又装聋作哑:“你给我站住!”
康沐驻足,缓缓扭头,怒到极致,也淡到极致:“你拿什么留我?”
轻轻一句话,对华尧来说却如山崩。他用拳头砸在了自己脸上,却用一句话砸在了心上。如今他一身伤病,既不能让他报仇,又不能让他亲人死而复生,还有什么能留住他人,留住他心?难道只靠一句遥不可及的纵马天下?
也曾记得当初许他一支骑兵时,他期待的眼神,也曾记得当初他首获战果,难以掩饰的兴奋,可这些早就已经看不见了。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那么瘦弱,那么孤单,摇摇欲坠,令人一阵阵揪心。
“主上,他竟敢如此放肆,我去让人把他抓起来。”韩彦卿怨愤道。
“算了。”华尧又摸了摸额头,“你没见他是带刀来的么,没拔刀相向已是客气了。”
“可是就这么放纵他?”
华尧待要再开口,忽然外头传来吵闹声。
“康将军!”“康将军昏过去了!”
华尧怔了怔,立刻追了出去。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康沐抬到床上,徐学林和另一名军医匆匆赶来,一个为华尧止血包扎,一个察看康沐伤情。
当缠在他手上的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