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在月色下闪闪发亮的银线不知是有什么魔力,竟然让洛克浑浊的眸子缓缓清澈起来,就好像是被催眠的可怜人正在转醒。
“主人……”手足无措的表情突然回到了洛克脸上,他爬起来想去碰杰里安,可手却被对方打开。
“我不是你的主人!”杰里安蜷缩着身子,怒视着洛克,“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洛克感到脑海中翁地一声,酒已经完全醒了,清晰的寒冷啃噬着每一寸肌肤,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然而,一切却只是仅此而已。他以为自己会怒吼、会哭泣,或者做出些更加疯狂地事情自我毁灭。可当他与杰里安对视,当他感受到杰里安眸子中那接近恨意的感情,却突然没了力气。他只听到一个声音,那不是真实的声音,却真切无比——那是某些曾经拥有和珍惜的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
他站起身,尽可能从容地整理好衣服:“我知道了……”他的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会走的,现在就离开,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去……就当,是我最后一次服从你的命令。”
洛克突然发现,人们痛苦和挣扎是因为一切还没结束或者不愿结束,一旦真正完结,再刻骨铭心的执念,也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
☆、丧家之犬(完)
凌晨时分下了一阵急雨,灰蒙蒙的天空中仍然凝着大块shi漉漉的云朵,没有温度的曙光从云朵狭窄的缝隙间漏下来,照射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罗斯玛丽娅,这座朔月帝国最美丽的城市如今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得知卡尔西亚军大举袭来的市民们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撤走了,留下的只有空荡荡的街道。
远处的炮声已经平息,只偶尔有一两声枪声在寂静的街头巷尾回响。洛克从店铺昏暗的小窗子望出去,隐约能望见本不属于这个国家的人影在明亮火光中闪动。
他端起酒杯,将其中烈酒一饮而尽。他从朔月帝国的军营里逃出来,漫无目的地流浪了多久他已经记不清楚,印象最深的只有人们带着恐惧口耳相传的,每一天不断变化的战局。自他离开,卡尔西亚入侵的速度再次加快,转瞬间就已经兵临罗斯玛丽娅城下,虽然朔月军队坚持了半个多月,但罗斯玛丽娅已经在昨晚被攻陷——不愧是杰里安。
洛克走进吧台,又为自己加满了一杯。酒保已经逃难去了,这里的好酒现在他可以随便喝,于是他挑了一瓶最贵的烈酒,将那琥珀色的ye体倒入玻璃杯中。他拿起杯子走到窗前,他已经能看见一小队士兵从街市的另一头向这里跑来,甚至能看清他们紧张而兴奋的表情。
他斟了一口酒,目光就像是在欣赏窗外一场浩大的花车游行。他就那么望着那些战士迅速接近,从旁观者的角度中,他找到了原先没有的乐趣。那些人们,他们明明在做一件疯狂的事情,可脸上的表情如此鲜活,如此充满力量。洛克知道那是他们的领袖带给他们的力量,让他们相信一切杀戮都是有意义的,一切罪恶最终都会带来胜利……自己曾经也是这样的吗?为了某个人、某种信仰,做着那些从前无法想象的事情并沉醉其中,以为自己了解一切,以为自己可以比别人更接近那个作为信仰的人……
终于,士兵们来到了洛克所在的酒馆门前,他们推开门冲进酒馆,在发现洛克的时候那领头的小个子士兵却没有像洛克想象的那样开枪。
“大哥?”领头的的小个子士兵喊了一句,他抬起钢盔,露出一张洛克熟悉的脸——是瓦利尔。虽然他经过战火磨砺的面庞已经明显沧桑了许多,但毫无疑问,那的确是从前那个总是跟在洛克屁股后面的瓦利尔。看他现在的样子,俨然已经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而且是一支突击小队的队长。
人果然是会变的。洛克在心底感叹了一句。
“好久不见,瓦利尔。”洛克从吧台后面走出来,他身上还穿着朔月军的军装,也就是说,他和瓦利尔现在是敌人,如果不投降,他就会被瓦利尔和他身后的士兵击毙。
“如果需要杀掉我,现在就动手吧。”洛克不慌不忙地向前走到瓦利尔面前张开双手。
瓦利尔低下头一阵沉默,洛克知道在做一个重大决定之前人总是会犹豫,可他没想到瓦利尔却在这时上前两步,一拳打在洛克脸上。
这一拳速度虽然不快,但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洛克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得一个踉跄。
“这一拳是为杰里安先生打的!”瓦利尔的声音也已经变了,带着士兵应有的嘶哑和力度。
这话让洛克莫名有些恼怒,瓦利尔为什么生气?自己明明才是最苦逼的人……洛克抬头迎上瓦利尔的视线,那种恼怒更是加了几分。
又是那种视线,连你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
瓦利尔此时抬起手,向他的队员下达了命令——逮捕而不是击毙。
。。。
洛克被关进单独的牢房中,唯一的光源只来自一盏几乎坏掉的煤油灯。没有阳光也没有钟表,时间的流动无法探知,过了多久洛克已经感觉不出,大概是三天,或者四天?不过这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他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