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英文口语进步了很多。”下山路上,陈庭宴问她。今夜安贝缇临时决定夜住万相山, 不下山了。陈庭宴还有公事回酒店处理,不能作陪,于是顺路送她下山。她客气的笑:“还好, 就那样。”牧念河最近恶补英文, 尤其是口语,但即便如此, 和真正母语为英语的人比起来,她说的依旧十分“可爱”。这是安贝缇对她的评价。开春了, 万相山种植的腊梅开的整艳,火辣辣的一片, 像是引起山火后刚被扑灭的火星子。陈庭宴伸手,拈了一朵半开不开、摇摇欲坠在花苞,又问:“你想出国读书?”“确实有这个打算。”方才和安贝缇聊天时,她已经隐约透露出这一点讯息来,也没什么不好认的。两人快走到停车场,陈庭宴的侍从来引路,他引着她过去,又随口问,“结婚的事儿怎么办?刚结婚就异国好像不太好。”牧念河探身进去时顿了下,没作声,等车子开了才应他,淡淡:“他不会介意这种小事。”陈庭宴笑,“是么?那季总今天怎么没来。”他老神在在,语调里也不紧不慢的,像是笃定她答不上来。“他”牧念河语塞,张了张嘴,“他最近很忙。”陈庭宴侧身睨她一眼,轻笑了下,将一直掖在左胸口的丝帕抽出来,揩了揩摸过花苞的手,“师兄是个很厉害的人,这样的人一般都有某些显著的特征。”牧念河视线移过去,见他将那条价值不菲的丝帕随手扔到车内垃圾桶,那姿态很是不屑。她蹙眉:“你想说什么?”陈庭宴转过眼看她,轻笑了下,不只是说自己还是说别人,“他们掌控欲都很强,不喜欢计划落空,更不喜欢有超出计划的事情发生。毕竟作为上位者,只有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才会有安全感。”“可只能掌控计划内的事情好像也不算什么强大的上位者。”牧念河淡言。车厢里静了瞬,陈庭宴听后怔了下,而后再没说话。牧念河忽然想到,港区的陈四公子自小金尊玉贵天赋过人,一直都是跳级读书,到现在好像也不过才23岁。山路蜿蜒,行径十五公里将她送到了山脚,又将她送去中央大道附近。“顺路送你回家吧。”陈庭宴摇下车窗看她。“不用了,谢谢。”刚才在车上,也不知陈庭宴的话触到她哪根薄弱的神经,虽然嘴硬说季严凛不是那样的人,但心中依旧有些闷闷的,她硬撑着拒绝了。陈庭宴走了,正思索着,方景尘传来消息。师傅:「交流会上维托歌大师也会来,我带你和袅袅认识一下,不过袅袅已经决定跟着她现在的导师继续深造,主要是为你,来的时候将这几年的作品集带着。」维托歌她是知道的,要不了五年便会退休,如果能跟他读书,自己会成为他的关门弟子,受益匪浅,可如果是这样,她最晚今年年底就要前往意大利。
这个时间有些太赶了,她没想过这么快的。师傅:「机会难得,好好准备,就算是我去约他的时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方景尘再次发来的消息将她想说的话堵了回去。方景尘对她和袅袅是一样的,能够上好的就绝不去差的那里。牧念河手指悬在屏幕上,挣扎半响,最后敲字:「好。」准备就准备吧,师傅的一番心意不能辜负。而且这几年她园林设计的作品不多,只在墓碑设计上打转,说白了是两个方向,维托歌这种级别的大师也不一定会收她。季严凛收到牧念河信息的时候,他刚和云缆高层开完商讨完上半年的工作安排。目前云缆已经在港区成功上市,因为新产品投入试用反响很好,近日股价一路飙升,甚至超过了陈氏控股的光隽科技,连带季严凛的身价也水涨船高,即半年前回国时被吹捧的“北季南齐”更胜一筹。“季总,目前在婚礼之前的安排基本已全部排空,除了江上财经的访谈是您和霍先生早就约好的,其余时间您可自由调配。”“嗯,按目前的安排即可。”他将眼镜摘下来,撂在桌子上,疲乏的舒出口气。他这几天将工作紧赶慢赶的做完,才好腾出时间来准备婚礼的事儿。手机震动,捞起来一看—牧念河:「晚上出来吃吧?」两人最近不怎么说话,这算是她这两天第一次主动发消息。季严凛笑笑,沉闷的心情也好转了些:「晚上还有会,回来吃吧,我做。」天塌下来也得给老婆做饭,他很有这个自觉。牧念河发了个“辛苦了”的表情包,又试探的问:「我做饭你吃吗?」季严凛“啧”了声:「想去外面吃什么?」他言外之意太强,牧念河看的直皱眉:「什么意思?」季严凛在手机这头朗声笑,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回来。」牧念河:「在门口了。」季严凛推开门,果然看她直愣愣站在门口发消息,不进来也不敲门,就那么站着,像是被罚站似的。“等我请你进来?”门开了,客厅里的复古吊灯灯光亮灿灿的洒出来。她今天穿了身白色的羊毛风衣,里面搭了件虾子红的盘扣短衬,为了见客人还画了个淡妆,季严凛仔细一瞧,她梳了髻,坠着青玉翠竹样式的耳坠和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