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去握许知意的手,语无lun次:许知意,你别睡,我们带你回京,我们去给你找大夫。”周不疑被推开,再次扑了过来。地上许知意哆嗦着唇要去摸周不疑的手。“阿谨、嘉诩……最后……求你们一件事……放不疑一条生路。”许知意拼尽最后力气,将三人的手叠在了一块。四手重叠,随后许知意的手深深垂了下来。“知意!”周不疑大喊。“啊!”朱谨仰天长啸。段嘉诩低头,接连呕出好几口血。他重活一世,知道日后会发生些什么,他凭此赚过钱避过祸,他一直非常自信,认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但原来,自己就他娘是个傻子。亲眼见许知意惨死在自己面前,褚将军目光沉痛。他扬手,沉声喝令手下士兵。“来人,将那周家余孽给我拿下!”十几个士兵齐齐靠近,周不疑惊恐向后,退至许知意尸体后。眼看士兵要跨过许知意尸体,朱谨红着眼睛站了起来。“谁靠近我要谁命。”朱谨目光沉沉,一双眼凝满恐怖杀意。众士兵见此,纷纷停住动作去看褚将军。“朱谨你发什么疯?”褚将军眉头紧皱:“是你身后那人害死了许知意!要不是他在这堆火药,许知意能死吗?你现在竟要护一个杀人凶手。”朱谨面无表情,抱拳俯身,朝褚将军深深一拜:“徒儿不孝,今日这周不疑我朱谨保定了。”“朱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可是朝廷钦犯!”褚将军怒喝。“我知道。”朱谨抬眼,目光清明却痛入骨髓:“这是知意的遗愿,放周不疑一条生路,请师傅成全。”错已铸下,悔恨无用,事已至此,只能向前。段嘉诩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强拽过周不疑的手,拉他向外走去。朱谨在同褚将军与一众将士相互对峙,见段嘉诩拽周不疑离开,在场无人敢动。驿站外就有马,段嘉诩从将周不疑拽出驿站,到将他推上马背,一路上都没跟他讲过一句话。马背上周不疑低头俯视段嘉诩,眼中情绪复杂,既有痛楚又有怨恨,以及几分连他都没意识到的悔。“你和朱谨为何还愿帮我?”周不疑勒紧手上缰绳:“是可怜、同情我?还是对我心怀愧疚?”段嘉诩勾了下唇,背过身去,没有解释。“段嘉诩,你回答我!”周不疑大声责问,要从段嘉诩这求得一个明确答案。“既为完成知意遗愿,也为彻底清算你我过去情谊。”段嘉诩声音平稳,疏冷至极:“周不疑,今日一别,你我过去情分彻底斩断,日后再见,若利益相背,你我都不必对对方手下留情。”段嘉诩言罢背在身后的手狠力拍了下马屁股。马儿嘶鸣一声,撒开双蹄,往与段嘉诩相反的方向,奋力前奔。段嘉诩缓步向前,不曾回头。
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没有让无烬去永清送信,朱谨和许知意就不会回来。是他让朱谨和许知意卷入了这一切,是他害死了许知意。喉咙涌上一阵腥甜,段嘉诩张口呕出一口浓郁黑血。前进的脚步变得踉跄,段嘉诩艰难支撑,努力不让自己倒下。他还有事情要做,他还得再撑撑。许知意是许家独苗苗,他得去许府告知许牧主和许老太太许知意没了的消息。周不疑是朝廷钦犯,他和朱谨在褚将军和一众士兵面前放走周不疑,势必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妒怒他得先回驿站找朱谨。失血令段嘉诩的脑子有些混沌,前方的路逐渐变得扭曲。在跨过驿站门槛之际,段嘉诩脚下一软,整个向前扑去,重重跌在地上。跌这一下真的很痛,痛得段嘉诩有些想哭。外头有人策马而来,红色官袍被风吹得整件鼓起,气势十足。来人翻身下马朝段嘉诩大步而来。他在段嘉诩面前停下,朝段嘉诩伸出了手。段嘉诩眨了眨眼。看清来人那一刻,段嘉诩垂眸弯唇,避开了他的手。“这百官之首的服饰,大人穿着果然十分合身。”来人是一身首辅官服的林祁,很显然林祁刚参加完某种重要仪式,匆匆赶至。段嘉诩低着头,要自己扶门站起来,林祁却猛然扣住他的下颚,迫段嘉诩与他四目相对。两两对视,彼此眼中的情绪谁都藏不住。许知意与周不疑那番争执段嘉诩听到了,他知道林祁是从什么场合赶至此处。林祁的选择相当正确,若是作选择的是他,他也会作出跟林祁相同的选择。段嘉诩弯唇在笑,满目疏离。林祁皱眉,张口要解释,段嘉诩却一把拍开了他的手。“此处有大人同僚褚将军在,请大人自重。”段嘉诩转身,大步向褚将军走去。今日放走周不疑一事,他或朱谨定要给褚将军一个交代。他虽是藩王世子,但他亦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学宫学子。任何骂名落在他身上都无所谓,朱谨不同。朱谨是战神将军,任何污名都不应该沾染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