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闻池打完招呼之后,对面率先传来了一阵模糊的声响,像是在街边随手拨出的电话,带着些吵闹的味道。
打电话的人应该是将手机贴得很近,闻池在这嘈杂的背景音中分辨出了一道很轻微的呼吸声,安静了几秒后,那人终于说了话。
男人音色清润,咬字很特别,似乎不是那种常会说中文的人。
听到那句弟弟闻池才乍一下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是任以洲?不过能对上各种细节的人应该也只有他,但他是从哪来的自己的联系方式?是他妈给的吧,可这人明明连自己的微信好友申请都没通过啊,现在怎么突然打电话给自己。
压下疑问,闻池不确定道:“…是任哥、”后面那个字像是根刺卡着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用一个“吗?”生硬地结了尾。
就在电话又陷入安静许久,闻池都快要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的时候,那边才笑着说,“嗯,是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
闻池答得很慢:“没有,不会忘的。”
唉,果然是长大了啊,连说话都没以前那么可爱了,任以洲眺望着远处的灯塔暗自叹气。
闻池:“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
任以洲沉yin一声道:“其实我刚刚,在新原街看到了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散步,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又想和你叙叙旧,所以才打了这通电话,真是没想到你……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听阿姨说你这段时间在忙一个设计比赛?”
把话说了一半又兀自转移话题,闻池听出了那份欲盖弥彰的好奇,觉得被认识的人误会这种事实在有点尴尬。
他否认:“那不是我男朋友,现在只是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而已。”
又回道:“我挺好的。最近是参加了一个建筑设计方面的活动,不过这个假期结束前差不多就能弄好,没想到我妈这都跟你讲了…”
现在只是?那就是以后有可能,任以洲莫名觉出些可惜,但也分不清这份感觉是源自哪。听完后半句,他说:“啊…本来还想着能帮点忙的。”
这怎么好意思啊,闻池没顺着话说,主动问:“你呢?听说你要回国发展了。”
闻言,对面好像笑了一声,很轻,说:“嗯,这次回来大概就不走了,说起来,过段时间我会出席一场音乐会,你有兴趣来吗?”
“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我可能要看看课程安排再决定。”
“那我们加个wechat?我把演出信息发给你。”
啊?闻池的疑惑不一会就变成了沉默,替人尴尬的心情涌了上来,他咬着手指犹豫片刻,还是直言道:“可我之前加过你,你没同意。”
“……,啊?!”
原本靠在栏杆上的任以洲直起身,不可置信地掏出另一个手机,打开好友申请列表,划了两三轮,然后看到了这样一条干巴巴的申请信息:“你好,我是你以前的邻居弟弟”。
头像是一个落日背景的侧脸剪影照,轮廓这么一看倒是能对上今天下午看到的那张脸,但是在没见到闻池之前,他根本没想到这是谁,只当这人也是前阵子信息泄露来加他的追求者。
没想到这申请信息不是谎话,他也是实实在在把人晾了好几天。
还好今天打了电话,任以洲接受好友邀请并弹了个表情包过去,对着电话说:“实在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有人想跟我聊合作的事,当作sao扰信息忽略了,嗯这样,改天我请你吃饭赔礼吧。”
作为业内小有名气的音乐家,长相俊美的任以洲这一回国便吸引了许多唱片公司的青睐,甚至连艺人经济公司都想签下他合作,为此,有些没人脉的公司编造了不少话术来取得他的信任,所以这算是实话。不过,想和闻池吃饭,也是实话。
收到了解释,闻池觉得不需要什么赔礼道歉,“一起吃顿饭聊聊天就好了,你工作方面的事情我能理解。”怕人觉得有负担,末了又表示诚意似的补充道:“真的。”
还是好乖。
任以洲无声笑了笑:“那有空约你出来吃饭,早点睡。”
“嗯,你也是,很晚了,早点回家休息。”
互相道别后,电话在此挂断。
艺术行业里几乎没几个不得胃病的,灵感一旦上头,人创作起来就像脱离了rou体凡胎一样无欲无求没有止境。
因为知道闻池最近两天在忙作品的事,任以洲时不时会发来几条消息关心闻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尽管有六岁的年龄差摆在两人中间,他俩依旧聊得很融洽,不过由于年长者把年下者当作弟弟照顾的聊天方式,这段关系里总隔着点距离。
假期结束后,闻池一早来到学校和负责老师确认递交作品的流程细节。
有些麻烦,但不算复杂。
等心无杂念地完成这些后,他吐了口气,心里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感觉,那是清晰认识到人生还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实感。
但,可能是这几天过得太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