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刻钟,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江安警惕地望向门外,见秦远背着大背箩进来,手中拎着一个包袱。
江安想起秦远临走前说的话。
那滋味,远比深处黑暗还要可怕……
秦远愣一下,屠户怕他抵赖翻出账本,吼道:“你之前赊账买肉,说好三月还,现在都过去两月还不还钱。”
张屠户意外,再看秦远,一副痛改前非的摸样。
得亏张屠户跟秦父是发小,去年秦母在的时候常来光顾张屠户的生意,走前还委托张屠户多照看秦远。
蓦然想起原主往常跑出去几天不归,江安在家等他到夕阳落山,看他还没回来,心里才会惶恐,而古代又没手机通讯,秦远无法告诉江安,他徒步回来会晚归。
江安抬眸看向他,视线相对间,秦远看到泪水湿润江安眼眸,泛着晶莹的光泽,让人为之怜惜,秦远心脏怦怦乱跳,失神几秒,复又开口说:“江安,不要哭。”
结果秦远早上出门,至今未归,只卖猎物,需要耽搁很久吗?抑或秦远恶习难改,一到镇上又跑去赌坊。
可能真不赌了。
接着又说:“我买了东西,今晚做好吃的给你。”
张屠户惊疑看着秦远,没料到秦远愿意还钱,以往秦远见到他撒腿就跑,他仔细察看了铜钱,确定是真的。
一共赊账五百三十文钱。
伙计机灵,蹿出去拦住秦远去路。
张屠户疑虑:“你赌博赚的吗?”
天气炎热,秦远背着背箩走到牛车前,他东西多,坐车回去快捷一些,但车夫看到他拎着猪下水,怎么都不让秦远上车:“你那东西臭死了,其他人受不了的。”
猪下水这种东西他怎么瞧得上。
因为秦远昨晚的温柔,让江安误以为秦远改变,心底升起一丝希望,像终于看到曙光,可现在他的光灭了。
江安心中委屈决堤,哽咽道:“我以为你不回来……”
“好软。”江安摸着被子,心里浮起热意,在老家的时候,柴房是江安的栖身地,他睡在干草堆中,没有像样的被子,有时半夜醒来,是被蹿进来的老鼠惊醒。
秦远和气道:“我知道,真是对不住。”原主在安山村风评差,一个赌博不干活的人,谁敢轻易赊账给他。
江安擦擦眼泪,又继续做绣活,想让自己忙起来。
嫁给秦远,江安有了一个家,有了睡觉的地方,哪怕床褥破旧,江安也不敢奢求更多。可现在,秦远竟然买了新棉被回来
秦远摸摸他的脑袋:“抱歉,我路上耽搁了。”
秦远:“不赌了,这是我打猎赚的。”赌博十赌九输,长期赌下去不会发财,只会赔得倾家荡产,这种赔钱的事秦远当然不可能再去做,他只想脚踏实地赚钱。
见秦远清了欠款没走,张屠户道:“还要如何?”
“我买点板油。”秦远指着摊位上的肥膘,不等张屠户吼,先掏出铜钱给他,张屠户收钱装肉给秦远。
张屠户面色稍缓:“秦小子,之前你来买肉,我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赊账给你,往常都没有赊账这种事。”
因为秦远买猪下水。
以往秦远赊账都要精瘦肉。
太阳渐渐挪向地平线尽头,江安坐在院落纳鞋底,察觉光线变得柔亮,江安看眼天色,发现已经快到酉时。
还买了东西?江安用衣袖擦擦眼泪,留意到秦远的背篓中不少东西,吃的用的,还有一床棉被。秦远让店家用藤条捆成豆腐状,再用布条包起,当包袱拎着。
秦远没打算跑,他翻翻记忆,想起原主先前想吃肉,来张屠户店铺赊账买过两次肉,账本上有他的指印。
秦远理解,又无可奈何,只能回去也走路。
江安闻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纷纷滑落。
秦远脸色大变,赶忙询问:“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路过包子铺,秦远饿得心慌,想想午饭都没吃,他过去买了三个馒头,一口气吃掉,其实还没饱,但再买又得花钱,想着回家能吃顿好的,秦远就继续赶路。
看到金额,秦远松一口气,好在不是十几两,他赶忙掏出铜钱还给张屠户:“叔,这是欠你的肉钱。”
“鹧鸪我卖掉了。”他告诉江安好消息。
江安的心脏像被刀刺破似的,一下一下疼,伴着绝望。
身材壮硕,看到秦远站在摊位前,屠户一脸凶光说。
“江安。”看到江安在院里等自己,秦远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塌下一块,他跑过去对江安说,“我回来了。”
“秦小子终于来了,还钱。”
正因如此,张屠户赊账给原主买肉。
秦远花三十文钱买一套。
秦远想说怎么不回来?
秦远也想买好肉,但还了张屠户欠款,再买肉钱又得穷,兜里没钱秦远心中发慌,而猪下水在古代不值钱。
“我会尽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