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了许久不曾用过的鞭子,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拿鞭子。
垂下的手仍旧再抖,他甚至都不敢看那刺眼的进度条,在这一刻,堆积许久的仇恨和恐惧让他冲昏了头脑。
裴应没有躲。
挥出去的鞭子像是也鞭打到了他的灵魂,手背上青筋浮起,宛如一柄弯弓,下一秒就要折断。
他踉跄了一下,看着裴应的眸子沉如水。
重活一世,裴应还是拿起了鞭子。
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总是会选择用暴力来威吓对方,试图赶走入侵者,上辈子的裴应选择用暴力来遮掩内心的胆怯,但结局太过惨烈。
秦洲眯着眼,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裴应。
裴应面无表情。
那幽暗无声的视线和上一世的缓慢重叠,简直要把裴应的理智撕碎。
他抬起胳膊,一道夹杂着冲天怒意的鞭子冲着秦洲而去。
那个人有很多手段,裴应不得不在痛苦中回忆起曾经愚蠢的自己。那个时候,裴应想的最多的,就是当初的自己为什么憎恨秦洲,又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粗黑的鞭子在空中发出凌厉的破空声,墙壁和地面甩下道道鞭痕,混乱间卷起杂物,将窄小的储物间搅得乱七八糟。
裴应再也忍受不住,一巴掌扇到秦洲脸上。
裴应将自己的那颗心剖出来,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才明白,自己对秦洲的所有憎恶都源自于对他未知的恐惧。
“怕我对他动手?怕我伤害他?”
裴应从掌心下抬起血红的眼,“怎么样,还满意么?”
“你知道么,看着你那副因为林岫而紧张恐惧的模样,真是一种享受。”
秦洲缓缓靠近,哪怕被裴应抵在墙上,仍旧凑过来,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态贴近他。
他的神情让秦洲感到陌生,他忍不住皱眉,“你又在发什么疯?”
秦洲脸色一变,脚探出去半步,却又硬生生停在原地。
他捂了一会儿,沙哑的笑声从掌心下发出,他先是笑,然后整个人都开始抖,肩膀都要缩到一起。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眼前!”
裴应摇头,问他,“我们打个商量,这一鞭子就算我还你的,你如果还觉得不满意,鞭子给你,你来打我。”
“为什么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你就不能离我远远的,为什么非要来招惹我!”
裴应捂着脸发出几声模糊又嘶哑的低吟,那一鞭抽到了颈侧,连带着下巴也被波及。
裴应却浑身一战,他太熟悉秦洲这种极为愉悦的笑意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裴应握着鞭子的手也在颤,他刻意不去看头顶那刺眼的进度条,又是一鞭挥出去,甩在了秦洲脚下。
秦洲冷哼一声,“你这是要栽赃嫁祸,告诉裴家的人是我打的你?这把戏你也不嫌烦。”
裴应内心一片悲凉,看向秦洲的眼睛渐渐红了。
尘土飞扬迷了眼,裴应眼下积了一层薄薄的泪,再仔细看去,却又寻觅不到。
是你强行靠过来,又怎么能轻易脱身?
裴应嘶哑着喊出声,鞭子顺手甩出去,这已经不是在教训秦洲,更像是在发泄心中长久以来的不满。
秦洲在他耳边缓缓道:“我发现,只要我试图接近你的林岫学长,你就会无比紧张,生怕我对他做些什么。”
但裴应没有,他奋力甩出的鞭子失了准头,鞭子在空中纠缠,最后却甩回来,抽到了他自己。
鞭子抽在秦洲腰侧,啪的一声破空声,将秦洲那笔直硬挺的身体都打得颤了颤。
“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别看着我!!”
秦洲像是知晓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笑的眼角都眯起来。
情。”
上辈子被抓走关在地下室的时候,裴应有大把的时间去回忆自己曾经对秦洲做下的恶行,哪怕他忘记了,秦洲也总有办法帮他想起来。
秦洲就站在那里,看着裴应手执鞭子缓步向他走来,眸子里的光影愈发幽暗。
颈侧火辣辣地,像是皮肉都要绽开。
09cao够了我就走
秦洲更加放肆地笑了。
裴应红着眼嘶吼,有那么一瞬间秦洲觉得他像是要哭出来了。
只是那双原本暗沉的眸子也染上了几分血丝。
他看着裴应侧脸上细腻的肌肤,目光贪婪又隐晦,“你在害怕什么呢?”
那双眼睛总是沉默无声地望着他,明明一句话不说,却总能让他在极致的平静中感到不安。
——对,就是这样,只看着我,眼睛里只有我,任何人都不能分走你的目光,你视线的终点只能落在我这里。
秦洲冷眼看着,双手在身侧一点点攥紧。
如果结局是早就注定,那让自己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呢?
秦洲的眸色彻底冷下来,看着他阴沉道,“你真的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