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哭?”
广陵王觉得实在好笑
杨修神经紧绷起来。
阿蝉领命,换回自己的轻便衣装出了门。
“如何引荐?”
“跟到了哪里?”
她回想杨修与她对赌前的急迫,应当是确有要事,眼下出城的马车该是杨修无疑。
从被背着跑了一路,到被人扶着上马,杨修始终一言不发。明明手脚已经能自由活动,他也迟迟不肯摘下蒙眼的黑布。那个人也不说话,坐在他身后握着缰绳控马,杨修被牢牢圈在那人怀里,脊背挺得笔直。
“阿蝉,你跟着那辆马车,随时汇报情况。”广陵王合上窗往床边走,她需要休息。
“安静点!”门外的匪徒凶悍地呵斥,刀柄重重锤在门板上以示警告。
每一次触摸都像那人眼神炽热的流连……杨修脑子里乱七八糟。
“还没来吗?”说话的声音慵懒,带了些困意。
其右。
她睡的不是很安稳,梦里有双红色的眼眸在她眼前晃啊晃,看得头晕,她挥挥手要把那眼睛挥开,结果那眼睛刷地扎进她胸口嗷嗷地哭。
“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就成。”领头的一挥手,立刻有手下拿着绳子将杨修双手捆住,推搡着他上了马车。
放箭的人群穿着各异,不像正经军士。领头的人向左右吩咐几句,其中一人点点头,对着屋内喊话:“阁下是杨公子吧?我们头领有求于太尉,还请公子帮忙引荐!”
骏马疾驰回城,天明前抵达太尉府。杨修别扭地坐了一路,被颠的腰疼腿软下不了马。
忽然,他嗅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一点味道,带着深夜的霜露。一只和夜露一样凉的手鬼魅般出现在他颈后,轻盈又有力地将杨修身体放平。
chapter4
杨修被蒙着眼扔在积灰的床板上,手脚也没解开。她以为传闻里那骄纵的尖牙利齿多少要逞逞威风,或者至少讨价还价博弈一二——都没有。
她将马栓在隐蔽处,潜行至一间亮灯的屋外。
沉默半晌,门开了,杨修抱臂走出来,脸色阴沉。
宅子不大,但五脏俱全,甚至修了两进院。领头的人进了内院,不一会儿出来同左右随从说了什么。广陵王趴在墙头,正巧看见杨修被缚着手脚抬进内院,一众家丁被塞着嘴巴留在外院。
室内无光,又不能发出声响。那人小心翼翼地解着绳索,双手几乎贴着杨修的身体游走。
时间不早,阿蝉应该已经将太尉府兵引了过来。广陵王把杨修背在身后,趁着一阵风起轻飘飘地荡出了宅院。她同牵马追来的阿蝉碰面时,太尉府兵也终于到了。
“有个欠六百……”她心知有事发生,没等阿蝉把话说完便抓起外衣冲出驿馆,出城前专程“路过”杨氏的赌坊往大门里扔了件东西。
马车七拐八拐地穿梭在村间小巷里,夜至三更时在一间宅院外停下。
他的头冠太碍事,只能勉强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着,小半张脸挨着灰尘密布的木板,稍稍喘口气都能激起尘土,不多时就被呛得轻咳几声。
哭得好难听。
她借着夜色溜进院子,给大通铺上酣睡的匪徒们加了些猛药,却没对看守杨修的劫匪下手,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屋子。
广陵王点点头,那赌徒应该是欠账难还,遂出卖了杨修,创造机会让这群来路不明的劫匪劫持杨修。杨修虽没能及时识破,倒也出手果断。
杨修随行的家丁们也被控制住,三三两两捆做一团押在车后。这群人行迹并不多隐蔽,没有刻意掩盖行踪。
不对,确实有哭声。广陵王刷地睁开眼,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从怀里摸出阿蝉的心纸,是她那边的声音。
这感觉非常奇怪。这人确实是来救他的,除了解绳索外那双手也很守规矩,但他黑沉沉的眼前却总能看见一双含笑的眼睛。
幸而有夜色掩盖,杨修不知是恼还是羞,脸憋得腾红。
杨修什么也没说,只撑着身体远离荡起来的灰尘。
屋内有人惊慌失措,大喊着“保护公子”,却咚地一声被掀翻在地。
安排几个手下看守人质后,其余劫匪进屋睡了觉。
身边的人应声,出门去看,刚走出两步便被冷箭射倒在地。随即有更多箭矢射向门窗,星星点点的火把霎时冲到了屋前。
他们像是要带着杨修去见头目,走出一段距离后,阿蝉从屋子背后绕出来同广陵王碰头。“那个六百两已经死了。”
广陵王乘快马抄近路,到达庄子附近时已入夜了,本该浓黑一片的郊野却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太尉府的一处庄子,东南二十四里,充军流放的在这里交接。”阿蝉的声音很低,但是哭声不小,似乎已经十分接近人群。
“我出城前给他们送了信,这会也该到了。阿蝉,你见机行事,杨修先不能还回去。”广陵王嘱咐过阿蝉,不远不近地缀上了那队劫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