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钩,这些人也忍不住会咬,不是吗?”?“我此前的确是百密一疏,不曾料到哪怕是治安尚好越冬不难的广陵城内也会出现这般乱子。”
“可也算是弄巧成拙吧。城内不过是起了小小的乱子,却能借此让世人明白我是个心善的亲王呀……”
“本王吃力不讨好,愚蠢地做了错误的选择,连普通的百姓都压不住…哎呀,真是令人扼腕啊。”
“城内一乱的消息放出去,真或假、假或真,哪怕是还在观望的人,又有谁能忍得住不趁乱趟一趟浑水呢?”
闻言,郭嘉终是忍不住抬起头,便看见广陵王那双带了点疲倦的圆弧眼睛此刻终于染上了明确的笑意,正带着灼热的温度望过来。?明明背着光,撞进他眼中时却仿佛熠熠生辉。
?“…浑水摸鱼啊。”
?“奉孝啊,你猜……那些人能从本王手上捞到想要的鱼吗?”?于是郭嘉眼中也带上了明确的、近乎狂热的笑意,出口的语气轻得几近呢喃。?“当然会是…满载而归啊。殿下,不是吗?”
“先生说得对…真是让人头疼啊,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两人同样带着笑意的目光撞在一起,又心照不宣地近乎同时移开。
?“只是殿下,你说…届时来摸过鱼又满载而归的人……还会是原来那一个吗?”
?“呀……看破不说破呀,这样简单的道理还用本王来教你吗?”?
“阿蝉,唤人去收拾一间谒舍出来。”?云雀随即听见门口传来两声不轻不重的敲击声。?她知道阿蝉背着把剑一直安静地立在门外,她的耳力向来过人,此刻已然是听见了广陵王的话,敲了两下门以作回应。?广陵王微微偏头,轻而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郭嘉,百姓苦。只要日子过得过去,并不关心上头主君如何。”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当今的天下乃汉室的天下,当世的天子也有且仅有一位,如今身在许昌的那一位。”
?广陵王并没有再继续顺着先前的话说下去,只是闭了闭眼,再开口时话锋一转:?“既然奉孝不惜长途跋涉亲自送上门来、啊不是远道而来,打算在广陵小住几日……”?
“本王自然感念十分,当然是要顺着他的心意多留他几日的。”?
于是郭嘉眼中那抹狂热的笑意浓郁得近乎满溢而出,一时间他发觉自己竟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在为这样堪称大逆不道的潜台词疯狂鼓噪。?他并未对广陵王近乎软禁的举措做出任何抗拒的行为,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广陵王,近乎痴迷地看着不远处仿佛触手可及的、他所认定的英雄。?
广陵王站在窗边明亮的阳光下,视线落在距离郭嘉脚下几步之遥的光斑上,两人就这样倏而陷入了一阵微妙的沉默。?“…郭嘉。”?广陵王忽然轻轻地唤了一声,语气里带了点意味不明的郑重,抬起头看向他。?“郭嘉,你后悔吗?”?
郭嘉来不及移开视线,于是猝不及防再一次对上了广陵王了然而悲哀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此刻看起来却依旧通透而澄明。?两人的视线交错时,郭嘉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也在她地注视下透明铺展开来,那种无从遁形的错觉让他的脑海短暂地空白了一瞬。
?郭嘉轻轻扯了扯嘴角,却没能扯出一个如往常一般的笑。?于是最终他只是说:?“殿下,后悔又如何?不后悔又如何?”?广陵王于是叹了口气,复转头看向窗外,眼神虚虚地透过庭院此刻的荒芜,并没有落在实处。?
郭嘉于是笑了。?那是个极少出现在他脸上的真挚笑意,带了点包容,温柔得不像他,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像一个似真似假的梦,让人几近恍惚。?见过郭嘉的人都说,郭奉孝生了一双看狗都深情的含情眼,这人嘴里却时常没有一句真话。
?“殿下既然问了…我不后悔。”?广陵王不曾回头,因此也不曾看见郭嘉脸上此刻流露出的笑意,却仿佛了然了般顿了顿,随即淡淡道:?“是吗……我知道了。”??“云雀,带郭嘉去谒舍吧。”?
“哈…心头肉真是热情啊……如此重情,嘉定然不负殿下心意。”?“不知殿下何时有空亲自作陪?嘉…诶云雀首座别推别推,我认识路唔唔唔唔……”
想起那时自己一把捂住了郭嘉聒噪的嘴,而楼主在一旁笑眯眯地对她眨了眨眼,云雀眼中泛起一抹好笑,再次望向那棵桃花树。
如今有一朵已然开了花,想必无需再过多少日子,便能迎来一树桃华烈烈灼灼的盛况了吧。?“云雀?”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
云雀扭过头,意识到自己方才想得出了神,晃神间竟不曾留意广陵王已站在她身前许久。
是恰巧挡住了风口的位置。?“楼主,早。”?“想什么呢,看你恍惚半天了。这天还冷着,就算是点卯也应当进去等啊,怎么就傻站在这吹风?”
眼前人絮絮叨叨地念,是日日得见的她最熟悉的面孔,云雀愣愣地看着,一时间竟忘了答话。?“拿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