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煽动、收买、利用我广陵百姓呢?”
郭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广陵王,唇边笑意近乎称得上柔顺。?“是啊…是谁呢?殿下,是谁这么可恶?”
喉口那只手猛得收紧了。?窒息感一阵阵涌上来,眼前逐渐发黑,郭嘉却始终没有挣扎,甚至还偏了偏头主动露出更多的脖颈。
是一个任君施为的献祭姿态。?“……郭奉孝。”
半晌,喉口的那只手却是被松开了。?再度捕捉到新鲜涌入的空气,郭嘉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眼中的笑意却更盛。?“别给本王发疯。掺了一脚的,袁绍,还有曹操,是吧?看在你……哼,本王今日暂且放过你。”?“咳咳…谢殿下……咳咳咳留情……”
话音刚落又被广陵王睇了一眼。?“…好好说话。”
郭嘉叹了口气,讨饶似的举起两只手,嘴上却不饶人地还在继续:?“心头肉果然是爱我…唔噗”
这回话还没说完,就被广陵王狠狠踩了一脚。?见郭嘉还想说什么,广陵王不客气地伸出手,重新比上了郭嘉微微泛红的喉咙,是一个警告意味十足的动作。?于是郭嘉乖乖地闭了嘴。?云雀在一旁轻啧一声,心想这人倒是懂得见好就收,可惜了。
广陵王放下手,没去管一副可怜作态控诉地看着她的郭嘉,自顾自走到窗前郭嘉先前站着的位置上,透过窗棂往外瞧。?午后的阳光打在广陵王身上,给她周身一圈镀上了一层金边,看起来竟有几分不真实。?郭嘉站在她身后,先前喉口发紧的触感好像依然鲜明地停留在这处皮肤上,他伸出两指用指腹摩挲了几下,忽然用力摁了摁。
有点疼。?下手真狠啊,郭嘉想,手上一寸一寸轻而缓地抚过那处泛红的肌肤,动作几近虔诚,以至于先前沾上指腹的烟灰抹上了喉口也未曾留意。?像是他作为祭品自愿被打上的标记。
郭嘉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此刻彻底沉默下来,只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广陵王的背影。?许久,见她似有所感地回头看向自己,轻轻垂下眼帘,听见广陵王的声音穿透半个耳室传过来。?“…你也说了,这是安插探子最好的时机。”
“哪怕明知道是个直钩,这些人也忍不住会咬,不是吗?”?“我此前的确是百密一疏,不曾料到哪怕是治安尚好越冬不难的广陵城内也会出现这般乱子。”
“可也算是弄巧成拙吧。城内不过是起了小小的乱子,却能借此让世人明白我是个心善的亲王呀……”
“本王吃力不讨好,愚蠢地做了错误的选择,连普通的百姓都压不住…哎呀,真是令人扼腕啊。”
“城内一乱的消息放出去,真或假、假或真,哪怕是还在观望的人,又有谁能忍得住不趁乱趟一趟浑水呢?”
闻言,郭嘉终是忍不住抬起头,便看见广陵王那双带了点疲倦的圆弧眼睛此刻终于染上了明确的笑意,正带着灼热的温度望过来。?明明背着光,撞进他眼中时却仿佛熠熠生辉。
?“…浑水摸鱼啊。”
?“奉孝啊,你猜……那些人能从本王手上捞到想要的鱼吗?”?于是郭嘉眼中也带上了明确的、近乎狂热的笑意,出口的语气轻得几近呢喃。?“当然会是…满载而归啊。殿下,不是吗?”
“先生说得对…真是让人头疼啊,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两人同样带着笑意的目光撞在一起,又心照不宣地近乎同时移开。
?“只是殿下,你说…届时来摸过鱼又满载而归的人……还会是原来那一个吗?”
?“呀……看破不说破呀,这样简单的道理还用本王来教你吗?”?
“阿蝉,唤人去收拾一间谒舍出来。”?云雀随即听见门口传来两声不轻不重的敲击声。?她知道阿蝉背着把剑一直安静地立在门外,她的耳力向来过人,此刻已然是听见了广陵王的话,敲了两下门以作回应。?广陵王微微偏头,轻而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郭嘉,百姓苦。只要日子过得过去,并不关心上头主君如何。”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当今的天下乃汉室的天下,当世的天子也有且仅有一位,如今身在许昌的那一位。”
?广陵王并没有再继续顺着先前的话说下去,只是闭了闭眼,再开口时话锋一转:?“既然奉孝不惜长途跋涉亲自送上门来、啊不是远道而来,打算在广陵小住几日……”?
“本王自然感念十分,当然是要顺着他的心意多留他几日的。”?
于是郭嘉眼中那抹狂热的笑意浓郁得近乎满溢而出,一时间他发觉自己竟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在为这样堪称大逆不道的潜台词疯狂鼓噪。?他并未对广陵王近乎软禁的举措做出任何抗拒的行为,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广陵王,近乎痴迷地看着不远处仿佛触手可及的、他所认定的英雄。?
广陵王站在窗边明亮的阳光下,视线落在距离郭嘉脚下几步之遥的光斑上,两人就这样倏而陷入了一阵微妙的沉默。?“…郭嘉。”?广陵王忽然轻轻地唤了一声,语气里带了点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