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姑妈和这儿大部分的人而言,风雅楼也许只是古蹟。
对赵佳琳来说,它却是历史的一部分。
好奇心获胜,她停好车,循着杜鹃灌木树篱来到风雅楼。还有半个多小时,可以进去参观。她在大门口向守卫笑笑,他点点头,示意她进去。
风雅楼是二层楼三进落四合院,赵佳琳以敬畏赞叹之情参观这座大宅院。她大约十岁离开台湾,对闽式建筑不是很了解,只觉得雕刻jg美、彩绘典雅,建筑文化价值颇高。
不过她很喜欢这些古老的建筑物,可能是因为美国缺少东方这种建筑吧!这类历经百年岁月的史蹟,每每都激起她一种感受,使她t会到自己的渺小与卑微。那种经验绝非安慰,一个人被ch11u00地提醒自己终会老朽,然而这份认知中却也有一种狂喜,使人了解到一样在千百年前被创造出来的事物,可以长存下来感动後人。
赵佳琳虔诚地来到正厅,这里是颜家的祭祀空间,一尘不染的红se磁砖地上,两边各有一排红木座椅。正厅上方摆放着一张张画像,想来应该是颜家先祖。
这里令人感到沮丧。庄严、敬畏,而且沮丧。
不,是触目难忘。
赵佳琳静默不语,继续敬畏地细览这间正厅。不知为什麽,有某种东西促使她再次转向那些画像。她从左到右看过一遍,目光突然在一张照片上定住。
那是位年轻的少妇,看她年纪应该二十岁左右吧,令她触目惊心的是,那少妇和她十分相像,看起来就像一对孪生姐妹。
突然一gu恨意、强烈的痛苦和恐惧汹涌而来,将赵佳琳吞没,她一口气梗在喉中,一切的惊异全被冲走。
一种无可解释的慌乱压迫着她的x口,她环视这人类的永恒归宿之地,墙上尽是一排排宛如si者在世的画像,每张脸孔都盯视着她。她感觉到他们的目光,战栗得只想冲入明亮的yan光下。
她急急转身,回头就往入口而去,原本给人抚慰的正厅,霎时被百年模糊不清的气息弥漫,yy冷冷有如地窖。
自己的脚步声,让她什麽也听不见了。沿路窗棂上方的彩绘与承接雨水的怪物形笕嘴,全都漠然地看她拔腿而逃。
到了户外离风雅楼十步远时,赵佳琳才慢了下来。颈後毛发一竖,她猛然转身,有些以为会看见屋檐下刻着的小石怪会如活物般俯睨着她。
它们只不过是一堆石头。冰冷、灰se又斑斑点点的石头,可是那份冰冷却挥之不去。无论是夕yan的温暖,还是正巧来了几位抱着相机的学生,都驱不走在颜家大宅屋宇下溜入她灵魂的y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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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佳琳飞车似地跑回古宅,她想起淑惠姨在昨夜的晚餐後提过的话题。古宅有两个房间从未开放给客人使用──因为它们属於幽灵所有。
赵佳琳当时无意对此多作争论,因为淑惠姨若非是极具说服力的演员,就是她真的相信颜家古宅里确实住了一个幽灵。
去过风雅楼那栋大宅後,赵佳琳已不会再像先前那麽嘲笑这件事了。可是话说回来,那里又没有真的发生什麽,只有一位和她十分相像的少妇,令她感到震惊之外,继而一gu莫名恨意、痛苦和恐惧汹涌而来。
很可能只是她自己过度的想像力作崇,再加上旅行中越过太多的时区,及长时间在不熟悉的路上开车所累积的压力造成的结果。
她甩甩头,将福特车门打开,拿出一束感谢淑惠姨慷慨借车的花。也许,就算为了好玩吧,有一天她会要求淑惠姨带她去看那两个属於「幽灵」的房间……
可是呢,说不定那只不过是毫不起眼的两间空房,布满了蛛网与陈年的尘埃罢了。既然无啥娱乐可言,她又何需一探。在颜家古宅停留的短短两周里,可以看的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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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替太太担心,」淑惠姨再次坚称,好言但坚决地将赵佳琳往厨房外面送。此时外面变天了,东北季风南下,颜家古宅的上空正猛闪着电。「她去打牌常常晚回来,我会替她在炉上留些晚餐。」
「我不是替她担心,」赵佳琳笑着反驳。她很晚才和员工一道用餐,而且又一次在提到帮忙洗碗盘时,发现自己被嘘出来。「但我真的希望你──」
「不行,不行,别再说了。」淑惠姨以她独有的方式摇头表示免谈,虽然笑着却毫不让步。「如果你想找事儿做,那去弹弹钢琴也好。太太不在,并不表示我们就可以让你去工作,自己却跷起二郎腿来。虽然那束花美极了,而且非常不必要,可是我说不行就不行。」
「好吧,我走了。」赵佳琳两手认命地一摊,踱出了饭厅。不过她没有向钢琴的诱惑投降,而是从房里多拿了件大衣,走出後门朝崖边而去。
她一步出古宅与庭院围墙的庇护,持续的闪电与阵阵呼号的山风,几乎就像一gu0得到的力量迎面而来。北边的杜鹃灌木树篱在黑暗中猛烈摇晃,有如在狂风中伸长手臂张牙舞爪的怪兽,被一道道闪电照得触目惊心。
赵佳琳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