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马离御銮不过一米地外方方急勒马缰,同时从马上跃下,单膝跪地俯首泣声道:“不肖子七,绪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无奈只得揭过他如此冒犯的过错不提,急忙下了銮架伸手扶起他,父子二人四手交叠握拳,面上都是激动万分的道:“一别经年,我儿/父皇辛苦了。”
便有官员和宦官亦跟着偷偷拭泪,陆绪与皇帝二人继续四手抱拳大诉衷肠。
待得话了这些场面上的煽情话起码一盏茶的时间,才有宦官来劝且先回宫再叙之事。
皇帝先呵诉了那来劝之人几句,方笑道:“我儿还当打马游街,为父且先不耽搁我儿风光,到晚间再于迎仙宫摆下庆功酒,到时我们父子二人再叙。”
本来这等帝王出城相迎大胜之将的礼仪,通常会将对大将的封赏一气在相迎结束之前颁发,为其之后打马游街之时,愈加彰显帝王对大将的重视和隆恩,这即是大将的风光也是帝王收买民心的手段。
然皇帝这话一出,就是不准备在这里给出封赏了,陆绪听罢,半点端倪都不露,反而一副激动的模样,就拂袍跪地叩首道:“谢父皇隆恩!”
待恭送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队伍先行返城回宫之后,陆绪才下令他的一万亲随整队披甲进城。
沿着清洗过的青石板道路上,在路旁和阁楼之上无数百姓和少女少年的欢呼掷花之声中,绕着京城游走一圈,又再出城,命大部分亲随在城外驻扎,方带几十个随从再打马进宫。
且不提文武百官中看好陆绪这个七皇子,在他近来私下偷偷笼络交好之下织出的那张关系网下,已经有意转投他阵营的公卿和官员心下对皇帝的小家子气暗中腹诽和愈发失望。
皇帝回宫之后,在吴贵妃的长春宫里连连砸了几十套瓷器,大发怒火,方冷静下来。
与吴贵妃谋划之后,二人决定今日晚宴就下手,撕下脸来,定要打他个措手不及,不然待陆绪在京里站稳脚跟,到时哪里还有他这个皇帝和吴贵妃所出的小太子的立足之地?
庆功宴上按尊卑分坐,陆绪坐在皇帝下首左侧第二个座位,在他上首的却是年仅八岁的太子。
皇帝说过祝酒词与列席的王侯公卿文武百官饮过一杯,又与陆绪单独饮过一杯。
第三杯却让太子代敬陆绪曰:“太子与你兄长饮一杯,日后你兄弟二人还当互相扶持,待吾百年之后,太子要护住这江山社稷,边陲安危还需得靠你这兄长为你助阵,你兄弟二人当友爱。”
小太子一身浅黄四脚龙袍被一身肥rou撑得鼓鼓囊囊,承袭吴贵妃小家碧玉的五官长得还算Jing致,但坏在那一身被娇宠出来的暴戾气质,实无君主气度。
大抵在吴贵妃那头听了不少说陆绪的坏话,闻言不屑的撇撇嘴,站起来端着酒杯在嘴里润了一下口就放下,挑衅的瞪着陆绪。
陆绪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笑得有如温和的兄长,只当不见。
一口饮尽杯中酒,对皇帝道:“谢父皇信重,儿子鲁莽武夫一个,也只在战场上能为国尽几分力了。”
皇帝微笑颔首,正当讲话,席上一位铁帽子亲王,素来不大畏惧皇帝的老头站起来举着酒杯先说:“本王与河套王饮一杯,河套王这话说得妄自鄙薄了,谁人不知西域苦寒混乱之地,在王爷的治理之下如今可谓欣欣向荣,井井有条。依本王看,王爷不但武功了得,文治上也是一把好手,咱们定朝有了王爷,日后不定能走得更远更长!”
说罢一饮而尽,还对瞪着他的小太子冷哼一声,也不看最上头皇帝和吴贵妃铁青的脸色,笑yinyin的看着陆绪,算是摆明了车马。
“毅亲王谬赞了,某不过是恰逢其时罢了。”陆绪笑笑,且自谦着将杯中酒饮尽。
之后,另有大批王侯官员同陆绪饮酒,其中不少倒并非是已经倒向陆绪这边的人,有尚在犹豫看风的墙头草,也有皇帝和吴贵妃一脉的人上来借着祝酒放冷箭的。
待几轮巡过,皇帝才命宫中歌舞上来助兴,上来的是一群西域舞娘,跳胡璇。
皇帝看得好似津津有味,还对座下百官道:“我儿长在西域,时时不忘朕这个父皇,命人选送上这么一群西域舞姬,好叫朕也观观这异域风情,当真孝顺。”
陆绪听到这话觉得有点不对,打眼望去,看如今已跳到剑舞胡璇,舞姬立在一块小小的彩毯之上飞旋之时,双手持短剑摆动。
眼角微微一跳,这一批人他并不认识,这等细务,素来由王府里的总管Cao持,若是这群舞姬里头被□□去几个皇帝的人……
他这位父皇,当年能够上位,全凭他母亲和外祖那头为他谋划护持,其本身性格,用他那个素来有几分英气的母亲,在儿时与他玩笑时的话讲就是:小肚鸡肠颇类女子。
可惜母后看得清父皇小肚鸡肠颇类女子,却以为他们是患难夫妻,旧时他父皇又表现得十分信重他那个英气的母后。
一副无你我不行的模样,看不清他的小肚鸡肠之下还有狼心狗肺,才着了他的道,让他以小人的鬼蜮